冬雨(第3/10页)
两个女人一定会妒火中烧,对那个男人去说对方的坏话。
即便是不得已非要说些好听的,也一定会采取含沙射影的方式。
但是,高明也好加仓井也好,至今却完全没有那般迹象。漠然置之,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为什么能够那样冷静呢?圣子到底还是想不明白。
看到两人沉静漠然的态度,圣子怀疑两人并不是真正地爱自己。
但是回过头来一想,又觉得那种冷漠的态度或许才真正是一种男人的表现。彼此看似漠不关心,内心深处没准儿正在纠结或烦恼。
有时,圣子突然意识到并感到吃惊,高明和加仓井都有某种细腻的感情,作为女人的圣子都自叹弗如。那份细腻是女人根本无法企及的。
高明接近圣子,不会让圣子感觉到妻儿的存在;同样,加仓井也绝不会让圣子感觉到他的家庭。为了爱情,两人都干净利索地扯断了背后的影子。
女人不管怎样热恋丈夫以外的男人,都无法做到那样的程度,终究会露出已为人妻的面容。当然情况是不同的。但某种意义上,男人或许是更为杰出的表演者。
有女人认为,男人狡猾。可圣子并不完全认同,她觉得与其说是狡猾,不如说是男人的善意及体贴。因为撒谎的本意与狡猾无涉,乃是出于某种善意。
不过,高明与加仓井两个男人间完全彻底的沉默令人恐惧,两人的言行好像都在竭力回避一个彼此不能触及的神圣部分。
高明走了约一个月。某日,圣子跟加仓井约好见面。仍在N饭店的咖啡茶座。
圣子比约定时间六点晚到了十分钟,但是加仓井还没有来。圣子觉得这种情况挺稀罕,他们的约会,加仓井从没迟到过。她要了杯咖啡坐下来等候。
今天见面,也是加仓井提出来的。
加仓井下午出席了编辑会议后,出了门。过了一个小时又来电话说,今天有事不回公司了,想下午六点在N饭店见面。
跟以往一样,圣子以办理公事的口吻答道。
“好的。”
电话上只说有急事要办,但不知加仓井在哪儿。
圣子喝了一口有点儿凉了的咖啡,看了眼窗外。
初冬的夜晚,夜幕正降临。寒气中,高速公路的霓虹灯在增光添彩。
大都市的夜晚又将拉开帷幕。
圣子看了会儿窗外的夜景,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半了。
加仓井迟到了三十分钟,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该不会是弄错地方了吧。没有特意指定地点时,两人见面的地点一定是在N饭店。时间也的确说的是六点。
莫非为见什么人,说话说晚了些?还是正在写稿,再写两页便可截稿,打算稍迟一点儿?
圣子环顾了一圈大厅四周,目光转向了窗外。
在树木枯萎了的庭院里,水银灯冷冷地泛出白色光芒。一年又快过完了。
就在圣子呆呆地看着窗外时,服务生穿过包厢座席招呼道:“日诘小姐!在吗?日诘小姐!”
圣子朝服务生那边瞅了一眼,的确是在招呼自己,便站起了身。
“我是日诘。”
“您的电话。”
圣子拿起手提包,走到付款台旁边的电话旁,拿起了电话听筒。
“等急了吧?”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加仓井的声音。
“是。”
“对不住。”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听筒里隐隐传来说话声,“突然……去不了啦。”
圣子拿着电话听筒,没有说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她脑际。
“我太太去世了。”
“夫人?”
“两个小时前。”
“……”
两个小时前,正是圣子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
“怎么回事……”
“这一个月,病情恶化,住进了信浓町医院。最近时时发作,今天下午开始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