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生活在基层(第2/2页)

延庆还有一个乡叫大庄科。我们在那里与百姓同吃、同住、同睡。所谓同睡,就是和老乡两口子在一个炕上睡觉,谁能有过这样的经历?改革开放以后的大庄科富起来了,富起来的表现有几个方面,其中一个就是家里种的山里红树越来越值钱了。以前一棵山里红树值不了多少钱,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老百姓对山里红的需求越来越多,导致老乡的山里红树越来越值钱。原来掉在地上的山里红烂在地里都没有人捡,现在老乡们像捡金豆一样把一颗颗掉在地上的山里红捡起来卖。

通过这件事,我写了一段相声,就叫《山里红》。写的是山里红大丰收,哥俩有了分歧,老大要把山里红卖给二道贩子,老二要卖给国家。老大卖二道贩子是因为给钱多,父母没了,挣了钱给老二娶媳妇;老二的意思是现在生活好了,应该感谢党的政策。这一天老二未过门的媳妇来找老二,正好有人要买他家的山里红。矛盾展开了,有意思的是这哥俩都怕媳妇,他们哥俩的意见实际是俩媳妇的意思,哥俩都被垂帘听政了,媳妇在屋里,他们哥俩在门外。夫妻隔着门帘就像演双簧,哥俩争执得不亦乐乎,表面上是哥俩在吵,实际上是妯娌在闹。闹到后来俩媳妇掀开门帘出来针锋相对,哥俩却躲到屋里。很有意思的一出喜剧。当然,山里红还是卖给了国家。作家就是要去体验生活,没有生活,是不会有好作品的。

在大庄科农村,我坚持与农民同吃同住,时时处处观察生活。体验生活。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我也去过农村,那时到处是饥饿和贫穷,如今大庄科的农民打下来的粮食在屋子里堆得高高的。那时候农民只要有了粮食就踏实,从他们的面目表情就看得出来。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里的鸡都在树上待着,无论你在地上撒上多少老玉米豆,那些鸡依旧不看不理,在树上卧着。后来经过仔细的观察,我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原来,那些鸡吃粮食都吃腻了。为什么待在树上啊?是因为树上有虫子,它们都改吃肉了。我把这个从生活中得来的细节,写在了我的作品中。

我从事了大半辈子的写作,非常尊重生活,最反对胡编乱造,因为胡编乱造后患无穷。过去我也因为缺少生活体验而出过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