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要说两者区别,方才大门人多,现在人少;而刚才是楚源领着两个儿子和傅茂说话的。

忽想起闺女和他说的那个梦。

这几日间,不经意间总想起,故而由此一问。

正端坐书案后的楚源,闻言眉心一蹙:“你何处听了这胡言?”

他面露不悦。

“兄长何出此言?”

楚雄见状埋怨:“我家与镇北侯府两代姻亲,亲密无间,如今傅家又助我家脱离险境,何来仇怨?兄长莫要听信胡言来质问父亲。”

楚温慌忙站起:“父亲恕罪,孩儿并无此意。”

楚源也未苛责长子:“坐下罢,我家幸免于难,略有一二妄言不足为奇,不可轻信?”

楚温羞愧,忙拜:“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他想,大约是傅茂深居简出惯了,人多不自在,是自己糊涂了,竟联想到小女孩儿的黄粱一梦。

楚温深深拜倒,上首楚源和次子对视一眼,眉心拢了拢。

……

这时迎亲车队,已即将抵达京城了。

在距离京城南门三十里外的谷乡驿舍,队伍停下。傅茂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这一段,将由傅缙亲迎。

沐浴梳洗,描眉涂脂,卸了一路的沉重凤冠和喜服再次上身,大红鸳鸯盖头重新覆上。

在婚车上等了约莫两刻,外头一阵骚动,紧接着鞭炮炸响,喜乐齐鸣。

如意等人高兴又紧张,“女郎,世子爷来了!”

是啊,终于来了。

楚玥撩起盖头,嘱咐:“谨慎些,进了侯府就按先前安排归置值守。”

如意等人俱以为是防止侯府人看轻了自家,忙忙应了,一脸严肃,又道:“女郎,您快快把盖头蒙了,今儿你可不能自己揭。”

时机不合适,楚玥也未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让那片殷红重新覆上。

婚车很快就动了,一路喜乐未停,有仆役端着钱篓子缀在末尾,隔一阵子撒一把大钱,欢呼声贺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热闹。

楚玥腰背挺直,静静端坐,不知过了多久,婚车终于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震天的鞭炮声,披红挂彩的镇北侯府,今日宾客盈门,起哄声,笑闹声,见了新郎官引婚车至,瞬间拔高至顶点。

傅缙玉冠喜袍,微笑温润,朝四方稍一拱手,翻身下马,立于婚车前。

镇北侯府的朱漆大门前,早已铺就了一直通前厅礼堂的丈宽红毯,婚车正正停在红毯处,外面有个妇人的声音,大约是喜嬷嬷。

“请新夫人下车。”

楚玥被搀扶下车,一截子红绸被递在她手里,另一截则递往她身边。

她身边站了一人,红袍皂靴,一身新郎官吉服,毫无疑问,这是傅缙。

礼官唱:“新郎官引新妇进门!”

隔壁那对皂靴往前迈了一步,楚玥深吸一口气,缓缓跟上。

一步又一步,登台阶,入大门,过火盆,跨马鞍,进入礼堂。傅缙每至一处障碍,缓步甚至停顿,耐心等候,周围一片叫好声艳羡声,啧啧称赞。

楚玥不禁苦笑,果然无可挑剔。

至此处,陪嫁侍女已不能搀扶她。如意等人一松手,喧嚣声如潮,眼前赤红一片,仅见缝隙处那一双簇新的皂靴和一截绣了吉祥云纹的喜袍下摆。

楚玥真真切切感觉到,她只身入了镇北侯府。眼前却非可托付一生的良人,而是表里不一很可能欲亲手取她性命的仇家。

并无退路。

双手紧攒成拳,指甲刺入掌心,骤一阵刺痛,她睁开眼睛,举步往前行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心思各异的二人在礼官一声高唱“礼成”之中,结成了夫妇。

“送入洞房!”

傅缙微笑和熙,眸底波澜不兴,淡淡看这个今日起占据他妻位的楚氏女。

他身高体长,而她只堪堪到他肩膀,抓住红绸的一双纤手莹白似雪,却愈发衬得一身新嫁娘的艳红刺目,偏他不得不放缓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