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7页)
“与此同时,你也可以想到,他早期的信徒一个个谢世了,而且也只有很少几位接班人。而老方济各会门下的人数便逐步递减,从曾经的80多个,减少到后来的20个,最后只剩12个人,而且大部分都已很老了。此时,佩劳尔特的生活很平静,不过是在安静地等待那最后的时刻。因为太老,他不再有疾病或者不满足这样的困扰,他现在唯一需求的只有那永恒的长眠,而他并不害怕。山谷的人们都出于好心,给他送吃的送穿的;他不时去图书室活动活动筋骨,虽然已是虚弱不堪,但他仍坚持去完成他的例行公事。剩下的消闲日子,他就与书为伴,在回忆和自我陶醉中度过。
“他的神智仍旧异常清晰,甚至开始探练起神秘的印度‘瑜伽’。这功夫主要是基于调节呼吸的不同方法。对于一个如此年迈的人来说,这种运动似乎只会有害无益。果不其然,不久,在那个值得纪念的1789年,山谷民众得知了他已卧床不起的消息。
“当时他就躺在现在这间屋里,亲爱的康维,透过窗户,他那双孱弱、疲倦不堪的双眼可以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那便是卡尔卡拉山;可他的心灵能更清晰地看到那无与伦比的轮廓。半世纪之前初次望见它的时候就将它铭刻在脑海中了。接着,他一生所有那些沧桑经历都神奇地重新浮现在他眼前:多年在沙漠和高原的旅行、西方大城市里的人山人海。他的神智已经蜷缩成一片雪白的平静;他已经准备好没有遗憾地死去。他招呼朋友和侍从们到他身边,向他们做了最后告别;然后要求独自待一会儿。在一片孤寂中,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沉,他的意识开始飘散……他希望自己的魂魄也能得以解脱……可一切并非如他所愿。他一动不动、沉静地躺了几周,竟慢慢开始康复,这年他已108岁。”
这轻声独语停了下来。康维略微有些激动,在他看来,活佛是在缓缓地描述着一场遥远而神秘的梦。过了一会儿,活佛接着说:“像在死神门槛徘徊过的任何人一样,佩劳尔特重返人世时也带回了某些意味深长的幻觉;至于是什么样的幻觉后面再讲。我想先谈谈他后来的一系列古怪的行为举止。他并没有好好休息,静养身体,相反,没人想到他竟然立刻开始了极为严酷的自我修行,还服用一些有麻醉作用的药物,吃一些药丸,进行深呼吸训练——这未免也太藐视死亡了。可事情就是这样,他的门徒在1794年凋谢殆尽后,佩劳尔特仍然活着。
“当时,这几乎让香格里拉的每个人都发出一丝带着点反讽的微笑。这位干瘪的方济各教士停止了衰老,现在又搞起神秘的仪式,于是在峡谷人的眼中,佩劳尔特成了一位独居在巍峨峭崖上的具有神力的隐士,充满无限神秘。不过,他还通过一套过时的办法潜移默化地让人们以为爬上香格里拉,留下一点供品或者贡献点必要的劳动,便会带来好运。他给所有朝圣者赐福——这些人就像是离群的歧路羊羔——虽然他也许很容易就会忘掉。而现在,山谷的寺院中既可以听到‘赞美我主’(TeDeumLaudamus,早期基督教的拉丁文赞美颂——译者注),也同样可以听到‘嘛呢叭咪’(OmManePadmeHum,佛教六字真言,藏传佛教徒经常念诵此真言——译者注)。
“新的世纪到来,这传说竟慢慢演变成一个荒诞而神奇的民间故事——都说他已变成了一个创造奇迹之神,在一年的某天夜里,他会手持蜡烛飞到卡拉卡尔山的顶峰上烛照天空。因为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山顶上总能看见一团微白的光晕。我不用再向你说明,无论佩劳尔特还是别人,总之没有人曾登上过那山顶。不过,也许实际上我已经提到了,因为有一大堆模糊不清的证据说明佩劳尔特曾做过,而且有能力做出任何不可能之事。设想一下,比如说,也许他掌握了‘轻功’或者什么腾云驾雾的功夫,就像许多佛教的玄说妙想里描述的那样。然而,更确切的事实则是,他曾在这上面进行过许多次尝试,但均告失败。不过,他也有所收获,他发现了一般感知出现障碍可以在其他观念的发展上而得到弥补;他甚至练成了心灵感应术,这也许很了不起,可是,他没有强迫自己修成任何一种专用于治疗康复的功夫,不过实际上,仅仅他的在场就能对周围的人们身上的某些病症产生一些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