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3/6页)

现在,母亲和我一起坐在新公寓的卧房里,母亲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奥尔加。如果我工作到很晚,你需要帮我打扫公寓,做饭给哥哥和父亲吃,我会教你怎么做,很简单的。”说着,她走出了我的房间,我的心里满是愤怒。为什么我要做所有的事情?麦克和艾利克斯呢?虽然我很愤怒,但是我还是安静地坐着,突然熟悉的麻木感涌上来,让我得以平静下来。

从那以后,我从学校回来后就要做家务:打扫公寓、做饭。我做饭做得不好,也不想做得好,如果他们不喜欢,那太好了,就让他们自己做饭吧。

在家中表达愤怒是不安全的,我恨父亲、艾利克斯和麦克,但是我永远不能这样说,否则一定会挨打。现在看来,母亲任性的离开是她能够解脱的最后的办法。在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我记得他们对我做过的所有事。虽然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被告知要伺候父亲和哥哥们,这让我产生了无法克制的愤怒,可是我不能表达出来,新的部分发展出来控制这些愤怒。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把愤怒发泄在不停的跑步和举重上。我现在明白了那些极度的绝望以及自杀的想法也来源于这些无法表达的愤怒。

那个秋天,我已经上五年级了。一天从学校回来,我发现母亲早早回到家里,她冲进房间收拾父亲的东西。我被她匆匆忙忙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解释说:“奥尔加,你父亲心脏病发作了,他或许会死。他现在正在医院,我马上要赶过去。”

最近我生活中的变化:新学校、新家和新的老师和朋友已经在挑战着我各个部分脆弱的平衡了,我的世界再一次产生了剧烈的改变,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心脏病发作,他或许会死。当恐惧得以平息,麻木感里掺杂着奇怪的感觉,这次的分裂状态比以前更加严重了。它不是从手开始的,好像我的头真的分裂成两半一样,一阵剧烈的头痛之后,我觉得我已经在很遥远的地方了,或者说在这巨大的世界里变得很小。这和我之前的感觉非常不同,我的想法不再快速地流动,我也感觉不到焦虑,我为父亲感到难过,又觉得他死了我们应该很高兴。许多部分在里面发生着剧烈的冲突,我可以感受到它们,但是我无法理解。母亲告诉我父亲可能会死,我好像在长长的隧道的另一端听她讲话,我的心在下坠。

我安静地坐着,这样的现实让我感到挫败。我已经无法思考了,我想了很久也弄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内在的冲突越来越厉害,我的头痛也越来越严重。我花了太多时间了!停下!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感受?我应该说什么?母亲收好了父亲的东西,看了我一下。我在她的眼中寻找着她的感受,希望能够明白我应该有什么感受,但我只看到一片平静。我一直盯着母亲看,她变得有些恼怒,重新开始自己焦急的动作。我问:“那么麦克和艾利克斯呢?你要告诉他们吗?”哥哥们还没有放学回来。

“我没时间了,”母亲说道,“一个朋友正在楼下等着送我去医院。你要告诉他们,我会回家很晚,不要等着。”然后她离开了。深深的麻木伴随着一点点恐惧,我晕头转向地等着哥哥们回来。

给哥哥们做好晚餐,我盯着看看他们有什么感受,他们只是在抱怨食物。愤怒在我心中升起来,之后,我们都各自回到床上去睡觉了。母亲回来得非常晚,她看上去很疲惫,她把我们叫起来,告诉我们父亲的情况。

“父亲死了吗?”我问她。

“没有,奥尔加。”她看上去很讨厌这个问题。她告诉我们父亲的心脏病发作虽然很严重,但救治得很及时。我想从她的话语中找到一些情绪,但是什么都没有,我看着哥哥们,他们也毫无反应。我感觉不到悲伤,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