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声(第2/3页)

“想想也是,上朝肯定就特别烦,我阿耶每回上朝回来都很不高兴。”

“令尊不高兴什么?”无忧把茶杯推到沈辞柔面前,茶倒了七分满,茶水清澈,热气氤氲。

“不好说,忧国忧民吧。”沈辞柔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有些事他不会和我明说的。”

“也是。”无忧也不追问,“刚才多谢了,我倒是不太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事情。娘子又救了我一回。”

“没事没事。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沈辞柔看了一眼无忧,“郎君刚才那么冷静,我还以为郎君想好了怎么对付呢。”

无忧笑笑,眉眼间一段雅致风流,仿佛水墨点就。他摇摇头:“并非如此,我刚才是真的有些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罢了。”

“看起来冷静就好,撑起气势吓唬吓唬他们。”沈辞柔也笑笑,目光一转就到了边上放着的七弦琴上,“郎君是琴师?”

无忧愣了愣,旋即点头:“是,我是琴师。我的琴坏了,突如其来,我自己都没想到。这几日出来是想寻个地方修琴,可是没人愿意修。”

沈辞柔对这架琴生出点兴趣,试探着问:“那我能看看琴吗?”

无忧不回答,只伸手揭开了包裹琴的蓝布,整架琴露了出来。沈辞柔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没人愿意修这架琴了。

琴有七弦,然而这架琴的七弦里有四根弦荡然无存,只剩下两侧的琴轸;两根弦断裂,可怜巴巴地垂在两边;唯一完好的那根弦看着也不怎么样,绷得不紧,中段却拉得极细,有种随时会断裂的感觉。琴身也没讨着什么好,破了个大口,透过中空的琴腹可以看见舌穴。

这琴若是能修好,那不是修琴,是制琴。

但这话不能明面上说出来,沈辞柔琢磨了一下用词:“这琴……看起来确实有些难修。”

无忧应了一声,仔细地把琴再裹起来。

沈辞柔看着无忧细致的动作,心里微微一动:“这架琴很重要?”

“嗯,陪了我很多年。”无忧细细地掖好布角,神色温和,“是我阿娘的遗物。”

沈辞柔一窒,愣了会儿才闷闷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生老病死,都是寻常事。”无忧倒不介意,裹好琴就收回手,语气还是淡淡的,“何况我父母相伴相爱,我阿娘最后走得也很平静。”

到这里话就接不下去了,无忧也不是多话的人,沈辞柔尴尬地坐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说:“若是要修,我倒是知道个地方,乐师厉害得很,说不定能替你修好。”

无忧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沈辞柔甚至觉得他略微有点紧张:“那能带我去吗?”

“当然能。就在东市,走几步就到了。”沈辞柔点点头,想想又说,“嗯……不过那个乐师脾气有点怪……不一定会理我们。”

“这倒无妨,试一试也好。”无忧不太介意,抿出点微笑,“有个能试试的希望,总比连路都看不见要好。”

“说得对。”沈辞柔也笑了笑。心里放下了事情,胃里空空的感觉就格外明显,沈辞柔盯着桌上的菜,犹豫着问,“那我能不能和郎君拼个桌呀?”

无忧一时有点茫然,眨了眨眼睛,忽然抬袖遮住了小半张脸,微微低着头,发梢顺着肩流到前胸:“当然,娘子请便。”

沈辞柔知道无忧是借着袖子的遮掩在笑她,一面觉得这个笑实在莫名其妙,一面又有点微妙的不好意思。她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抬手招呼伙计过来,等人一过来立马报了一串菜名:“冰糖肘子、糖醋鱼、片羊肉还有腌鹅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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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先前点的多半是素菜,不怎么见油荤,配上沈辞柔点的几道肉菜,搭在一起倒是刚刚好。坐了一张桌子就不必分什么你我,吃着吃着就把筷子落到了对方的菜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