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几个月来,周家求神问道,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不仅不见效果,反倒使得那位林氏更加暴躁。如今没奈何,周生只能将妻子用铁索捆在房中,等闲不敢进身,日子过得实是凄苦。

“这可真是……一件奇闻,可惜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你的忙。”云娘宽慰他道,“这世间之大,能人众多,远胜外子之人大有人在。你再多方寻访,必有解决之道。”

袁香儿从旁插了一句话:“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你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如若无误,放她自行离去也就是了,何必把人捆在家里。”

周生唉声叹气:“倒也问了,却又不肯明言,说是以女子之身愧见亲朋旧故。何况拙荆乃是在下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娘子,正经夫妻,如果能轻易让她离去?”

他悄悄打量袁香儿,见这位姑娘鬓挽青云,眉分新月,神彩异常,心知非是凡俗之人。不免暗暗遗憾,听说这位是自然先生唯一的弟子,可惜却是一位年幼的女弟子,若是男子,怎么也将他请上一请,但凡得先生真传之一二,好歹也能有个盼头。

周生充满失望地离去,留下了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红漆木匣子作为谢仪。

袁香儿推开匣子,只见里面打了几个小格,整整齐齐摆着金条银锭珠玉首饰若干。

云娘看了一眼,倒也不以为意,自顾着开开心心去给带回来的小鸡搭一个新的鸡窝,似乎一盒子的金银珠宝还不如手中两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鸡重要,只随意地嘱咐袁香儿将其收进库房。

家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充当库房使用,里面堆满了类似这样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曾经前来得到师父帮助的人送来的谢仪。余摇把它们随意堆放在一起,从不归类整理,导致里面乱得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袁香儿将那个小匣子凑合地摆进去,看着库房门上那道不怎么顶用的细细铜锁有些犯愁。

先生在的时候,这个家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明里暗里驻守着各种大小妖怪,十分有安全感。

如今师父不在家,家里却有这样一屋子的金山银山,随便来二三个小贼,丢了钱财倒是小事,如果让师娘受了什么惊吓损伤,那自己心里可过不去。

袁香儿摸了摸下巴,寻思自己修习道术多年,是不是也该尝试着契约几位使徒。不一定要窃脂,犀渠那样的大妖怪。只要有些许法力的寻常小妖,能够在自己外出的时候看家护院就行。

师父离开之后,师娘既没有像袁香儿想得那样愁思不解,郁郁寡欢,她一扫往日的沉静,反而过上了十分接地气的生活,赶集买菜,煮水烧饭,似乎对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都乐在其中。

自打身体好了之后,她便和从前一样,每天给袁香儿上半个时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课,课程内容从最初的识文断字开始逐渐涉及到丹青音律花艺茶道等方方面面。

早些年,袁香儿经常拉着云娘的手询问师父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云娘总会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我相信他总有回来的一天。我们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每一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你师父回来的时候,看着才会觉得高兴。”

于是袁香儿也就开始默默地修习师父教给她的术法,帮师娘做些家中琐事,一起等着师父回来。她心中暗暗有一种想法,假如师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自己学有所成,也才能真正帮得上忙。

相比起师父的道法玄妙,师娘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既看不见那些隐匿了身形的妖魔精怪,也修习不了奇门异术。但相依相伴了这么多年,她在袁香儿心里是和师父一样令自己尊敬又仰慕的存在。

同生活在左邻右舍那些妇人不大相同,在这个文化普及率不高的社会,师娘虽身为女子,却不仅熟经史擅诗赋,更精通各种礼艺,那些在行止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气质,使得袁香儿时常在心中怀疑,师娘肯定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说不定和师傅有着一番游园惊梦,红拂夜奔的往事,所以才隐姓埋名生活在这个小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