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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声就在他们家楼下的街上,但除非探出头去,否则不可能认出讲话的人是谁。不久之后,他们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两个男人走出来,朝广场走去,手中高举着武器。

“士兵从佩雷斯家出来了。是路易斯,还有一个是他们的儿子!是路易斯和朱里奥!”孔查喘着气说,“天哪,把他们带走了,真的把他们带走了……”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亲眼看到无辜的人被捕,被士兵带走,让拉米雷斯夫妇难以忍受,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真的这样干了,不是吗?军队已经占领了这儿。”埃米利奥漠然道。

对于反对共和政府的人,这种态势是他们一直以来渴望的。但民选党派的支持者难以相信,竟会眼睁睁地看到法律在面前遭到践踏。

拉米雷斯一家在极度恐惧中望着朋友被士兵带走。看着他们在视线中消失,一家人才从窗前撤离,在半明半暗中站成一圈。

孔查关上百叶窗,陷在床上。“我们该怎么办?”她问,望着丈夫与孩子们的侧影。

除了待在家中静观其变,他们显然什么也做不了。

不久之后,安东尼奥回来了。听到家人描述路易斯·佩雷斯及其儿子如何被捕,他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为什么逮捕他们?有什么理由?”

“谁知道?”父亲说道,“但我们最好还是避开风头,过段时间再去看玛丽亚和弗朗西斯科。”

“你确定这样做明智吗?”孔查问道,声音中不觉有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自我保护。

然后,安东尼奥告诉家人那天他在大街上看到的情景,特别是他意识到军队开始叛乱的那一刻。当时,安东尼奥与弗朗西斯科以及萨尔瓦多一起,正待在卡门广场的人海中。他描述了当消息传来,说军队已经离开营地、正朝广场进军时那困惑的一刻。

“本以为朝我们走来的士兵是来维护公共秩序,保卫共和国的。”他说,“但很快就知道我们想错了。”

大家很快明白了军队的意图。军队在市政府前面架好加农炮和机枪,人们只有两个选择:四散逃命或被乱枪打死。

“我们只是没准备好面对类似的事情。”安东尼奥接着说道,“弗朗西斯科认为我们是一群抱头鼠窜的懦夫,但根本没有机会做别的选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梅塞德丝问。

“我们沿着一条小路逃跑了,然后听到了机枪开火的声音。”

“我们可能也听到了。”埃米利奥说。

“而且现在,”安东尼奥总结道,“炮兵部队占领了城镇中每个有战略意义的据点:卡门广场、皇家港和三位一体广场。而且,您无法相信这个凌晨我都干了些什么,爸爸!要是有武器就好了,我们就能阻止这一切了!”

父亲和母亲都摇了摇头。

“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巴勃罗说,目光望向地板,“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真会发生。”

安东尼奥将他听说的事情一一告诉家人。托里斯·马丁内斯显然在家中遭到软禁。“如果他掌控局面的能力稍微强一点,”安东尼奥牢骚满腹地说,“我们就不会陷入这种混乱了。”随后,瓦尔德斯夺取了民政长官的职位。这些行动好像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安东尼奥还听到传言,说市政府已经被占领,市长曼纽尔·费尔南德斯·门蒂席诺思——也是洛卡的姐夫——也在一次会议中,与其他市议员一起戏剧般地被捕了。

全家人坐在那里,大惑不解,想不出身份卑微的锁匠路易斯·佩雷斯及其子与这位市长怎么会有共同之处。然而,社会各界的人们正在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走。第一个星期被捕的大约六千人中,有知识分子、艺术家、普通人和共济会会员。知名左翼支持者或工联会员的身份现在意味着人身危险。安东尼奥决定闭口不提弗朗西斯科的哥哥朱里奥的政治身份。路易斯可能都不知道,他儿子是某个共产主义组织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