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东边(第3/8页)

“你希望和谁见面?”

“费德勒,”利玛斯马上回答说,“安全部副主任,蒙特的副手。重要的审讯都由他经手。他是个浑蛋。”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个残忍的恶棍。我听说过他的情况。他曾抓到彼得·吉勒姆的一个手下,差点把那个人打死。”

“谍报工作可不是请客吃饭。”彼得斯挖苦说。说完,他们又都不开口了。见面的人就是费德勒了,利玛斯这样想。

利玛斯对费德勒很了解,看过他的档案照片和他以前的手下对他做的情况介绍资料。

他是一个身材修长、整洁的人,很年轻,面色柔和。有着黑头发、明亮的棕色眼睛。就像利玛斯说过的那样,这个人聪明而残忍。他身手灵活、反应迅速,而又稳重、耐心。给人的印象是没有什么野心,但对待他人又毫不留情。像费德勒那样的人在“部门”里也很少见。他从不参与内部的争权夺利,似乎心甘情愿地生活在蒙特的阴影里,没有往上爬的意思。他不属于任何小圈子,就是那些和他工作关系很密切的人也不知道他站在权力斗争的哪一边。费德勒独来独往,令人害怕,没什么人喜欢他、信任他。他把一切都隐藏在他尖锐的嘲讽之下。

“费德勒是我们最大的赌注。”头儿曾经这样说过。那时他们三个人—利玛斯、头儿和彼得·吉勒姆—一起在头儿家里那个小房间里吃饭。头儿和他那眼睛亮晶晶的老婆住的地方,放着不少包铜皮的印度风格家具。“费德勒不会甘心久居人下,他总有一天要除掉他的上司。他也是唯一能与蒙特较量的人。”—那时候吉勒姆点头称是—“他满怀怨气。别忘了费德勒是个犹太人。他和蒙特是两种人,不是什么好搭档。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头儿又指着吉拉姆和他自己说:“我们要借费德勒之手毁掉蒙特。这就要你,我亲爱的利玛斯,去促使他下手。当然都是用间接的方法,因为你不可能见到费德勒。至少我希望你不要见到他。”

说到这里,当时他们两人都笑了,吉勒姆也笑了起来。像是头儿讲了一个精彩的笑话,一个只有头儿那种人才觉得好笑的笑话。

时间肯定已过了午夜。

他们的车有段时间在土路上行驶,穿过树林和田野。现在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那辆DKW也停在了旁边。当他和彼得斯下车后,利玛斯注意到旁边那辆车上一共坐了三个人。其中二人已经下了车,剩下那个人还坐在车的后排,借助车内的灯光看报纸,依稀看到那人的身材保持得很好。

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些废弃的牲口棚,利玛斯借着车前灯的光亮,看到旁边还有一间农舍,由原木和刷了白灰的砖墙构成。他们下车后,明亮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也照在四周长满树木的小山上,和深色的夜空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们一起向农舍走去,彼得斯和利玛斯走在前面,那两个男人跟在后面。第二辆车里的那个人还坐着不动,仍旧在那里看报纸。

他们走到门前时,彼得斯停下脚步,等后面两个男人走上前来。一个男人的左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开门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边看着,手插在口袋里,掩护着同伴。

“他们也太谨慎了。”利玛斯对彼得斯说,“他们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瞎操心。”彼得斯回答说。接着转身对其中一个男人用德语说:“他马上过来吗?”

那个德国人耸了耸肩,向车那边看了一眼说:“他就过来,他喜欢一个人来。”

那个男人领着他们走进农舍。这房子像是打猎人用的小屋,半新不旧的。屋里只有顶灯,显得有些昏暗。这地方因为长久无人居住,有股霉味。像是平时不住人,这次特地选来用一用的。在屋里仍能辨别出一些公用设施的痕迹—贴有火警逃生提示,门被漆成这里常见的绿色,门上装着结实的弹簧锁。客厅里布置得很舒适,放着的深色家具很厚重,只是已经很旧了。屋里当然免不了挂着苏联领导人的画像。利玛斯从这些细节中能感到“部门”的一些官僚作风。对他来说这并不难理解,因为自己这边的圆场也是个很官僚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