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堕落(第2/3页)

有关利玛斯有经济问题的说法开始流传,不知道是谁传言说:利玛斯的突然离开和资金调配部的账目出问题有关。有一大笔钱不见了(据在电话总机房工作的某位女士讲,那笔钱高达四位数),后来虽然大部分钱被追回,上头还是把利玛斯的退休金给扣了。还有人说他们不相信那是真的,他们说,如果阿历克真要盗用资金的话,也不会傻到偷总部的钱,他应该有很多别的办法搞到钱。认为他偷钱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偷的方法应该会更高明一些。而那些不太认同利玛斯有犯罪倾向的人,则把原因归结为他酗酒成性,需要支付大笔的离婚赡养费。还有就是他原来驻国外有津贴,现在收入减少了,所以当他手上掌握大量资金的时候,想到自己没几天就退休了,他才做出那样的傻事。不过大家都同意一点,那就是:如果阿历克真的手脚不干净,那他就永远完蛋了。离职安置部门不会管他的,人事部门也不会给他发推荐信。那是令大多数工作人员胆寒的情况。盗用公款是人事部门最不能容忍的行为,也是最不可能被宽恕的罪行。如果阿历克真的偷了总部的钱,人事部门会恨他恨到死,就算他死了也不会给他一块裹尸布。

他走后一两周,有人开始关心他的下落。可他以前的朋友都早就和他划清了界限,他已经成了一个让人讨厌的人,不断地攻击特工这个行当及其管理层。用他的话来说,特工部门就像一家大兵管理的俱乐部。他不放过任何机会攻击美国人和他们的情报部门。和对东德“部门”的仇视比起来,他好像更恨美、英的特工部门,尽管他很少提及东德的“部门”。他还暗示是美、英的特工部门出卖了他在柏林建立起来的组织。他着魔似的攻击,想以此获得心理平衡,结果使那些本来了解他的人,甚至对他印象还不错的人,都和他断绝了关系。利玛斯的离开也没人太当回事,人们很快就忘却了他,去关注新的热点了。

他的房间又小又脏,棕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照片。房间对着三座仓库的灰色后墙,为了美观,那边的墙上还画了几扇假窗户。仓库顶上还住着一个意大利人家,那家人是晚上吵架,早上拍地毯,没有安宁的时候。利玛斯没什么心思收拾房间,只是买了灯罩装上,用两条床单把房东提供的格子麻布换了。其他的利玛斯都不管了,还用着那些简陋的花布窗帘、磨损的棕色地毯和笨重的粗木家具,弄得房间像船工的招待所。平时他花一先令从那个黄色的破热水器上取开水。

他需要去打工,因为他没钱,一点钱也没有。看来他因为缺钱而挪用公款的事情是真的了。为此,特工部门对利玛斯也没有做什么合适的安置。他自己起初想在工商行当找个工作,曾有一家工业黏着剂厂商考虑过他申请担当的经理助理和人事主管工作。尽管他没有以前工作单位的推荐信,没有从业经验,那家厂还是以六百镑的年薪雇用了他。他在那家厂工作一周后,厂里鱼油的味道已经把他衣服和头发都熏得臭烘烘的,怎么都无法去除,连呼吸都像有一股死鱼的味道。结果利玛斯干脆把头发剃得非常短,还把他最好的两套西装都扔了。接下来一周他开始了新的工作,到郊区向家庭主妇们推销百科全书。可他不是那种容易被家庭主妇们所接受的人,主妇们不喜欢他,也就不会买他的百科全书。每天夜里他都很疲惫地回到住处,夹着一套没人要的百科全书。一周下来,他只有打电话给卖书的公司,说他一套也没有卖出去。对方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提醒他必须把样书送还,双方结束关系。利玛斯一怒之下,扔下书就走出了打电话的电话厅。他跑到一家酒吧,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因为付不起二十五先令的酒钱,还对一位想帮他的女人大喊大叫,结果他被人从酒吧里扔了出去。酒吧的人发誓再也不让他进门,可一星期后他们就忘了以前的誓言。利玛斯在那一带开始小有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