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4页)
杨怀深跟谢玉璋亲近,不代表他跟五皇子亲近。实际上,杨家跟太子走得更近些。
他从谢玉璋说要跟他们一起跑马,还主动要李十一郎指点,便知道谢玉璋不过是在找机会接近李固。他心中暗叹。
但谢玉璋行事大方磊落,并无遮掩。他若刻意阻止反倒落了人眼,便什么都不说,只暗暗瞧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又这么多人一起,谢玉璋除了故意接近李固,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尤其她将要远嫁和亲,大家心里都对她存了一分怜惜,着意宽容,跑马时也都有意让着她。杨怀深更加不会特意去说什么做什么了。
听了五皇子的疑问,他叹口气说:“珠珠就要去漠北了,大概想从十一郎他们那多打听些塞外的情况吧?”
五皇子也叹气:“怎偏就是她?”
杨怀深也想:怎偏就是她?
他生于权贵之家,长于盛世繁华,从前过得也是章台走马、斗鸡遛狗的生活。作为次子,虽不能继承爵位,也有恩荫可袭,家里又早早给他谋了差事。所谓烦恼,无非是哪家的小娘子有些麻烦,沾上了甩不掉。
至于家国大事,有圣人,有宰相们,有六部九寺,不管怎么着,就算到了他们家里,也还有他爹和他大哥顶着呢。总是觉得与他远得很。
这次谢玉璋堂堂皇后嫡公主,他亲亲的表妹,竟然要被嫁到漠北去,于他直如当头一棒。敲得这风流贵公子头都懵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事,他爹也完全无能为力。
谁都帮不了珠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嫁。
那种无力感,真难受。
杨怀深攥紧了缰绳。
谢玉璋拍马追过来:“哥哥们等我。”
回答五皇子道:“问些塞外的事。小李将军他们不是常年跟汗国那边打交道么。”
与杨怀深说的一般无二。五皇子点点头,三人并辔而行。
待回到云京城,天色已近黄昏,这些青年郎君还要去喝酒。
谢玉璋与他们别过,对李固笑道:“我那马鞍稍后叫人给十一将军送过去。”
虽没拿到李固的匕首,好歹送个自己的物件过去,也不差。
李固目送她离去,一行人向和春楼行去。
这次没有那群小的拖累,青年儿郎们才敞开了喝了个痛快。李固和李卫风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各家豪奴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早早从家里叫了车子来接,一个个或搀或扶,也有背上车的。
就连李固二人,也因喝得多了,改坐了车。
中间李卫风下车在路边吐了一回,从人递过水囊,咕咚咚灌了些水。凉爽的夜风吹着,头晕晕地又爬回车里。
车里没点灯,黑咕隆咚的,有夜市的光透过竹帘照进来。李固侧身倚靠着车壁,脸凑在竹帘旁向外望,被打上了一条条细密的影子。
“看啥呢?”李卫风咕哝一句。直接蜷起身体,脑袋枕在李固腿上了。
李固没有如以往那般把他踹下去,只是一直望着外面的灯火。
李卫风翻个身,咕哝了句什么,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李固说了句什么。
他酒醉反应迟钝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固是问:“云京的女郎,遇事都这么镇定吗?”
经过了长长的反射弧,李卫风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宝华殿下吗?人家是公主啊,天潢贵胄,岂能跟寻常小娘子一样?”李卫风打着哈欠说。
他出身寒微,现在虽然已是官身,内心里对皇权和皇族都还存着敬畏。
李固出身与他相仿,懂他。但李固望着窗外灯火,却想,皇家若真的这般可敬可畏,又何须远嫁自家金尊玉贵的女儿。
男人若能撑起一片天,何须女人伏下身?
李固蹙眉望着云京繁华,对这历史厚重的古都、对这皇权的敬畏,都消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