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4页)

那时候先太子还在,和现太子都分得了凉州马,五皇子小上几岁,没分到,耿耿于怀了很久。

李固便转头去看那些马。

谢玉璋告诉他:“是那匹四蹄踏雪的。”

李固看了几眼,转回头告诉她:“养得太好了。”

阿梅坐在谢玉璋身边,抚掌赞道:“是啊,那么漂亮。”

谢玉璋却对李固正色说:“你说的是。”

李固有些讶异谢玉璋听得懂他的意思。

那匹四蹄踏雪的乌骓马皮毛油滑光亮,肚儿圆肥,看起来似乎非常漂亮,的确京师贵人里的马大多养成这个样子。但也只是“看起来”漂亮而已,以李固相马的眼光,未免养得太好太奢逸了,真到战阵前怕要被别的马踏成肉泥。

李固也知道,养马人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贵人的马追求的还是个漂亮。

宝华公主又不必上战阵,大约也是如此,因此他说完,把后面半句“应该多跑跑”便含在舌尖上咽了回去,没多说。

谢玉璋却想,这位陛下从年轻时候就这样话少啊。

讷于言而敏于行——这是后来世人对李固的评价。

她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记忆最深刻的竟还是那句“太瘦了”。

谢玉璋下意识地一只手圈住了另一只手腕,握了握。嗯,现在还没那么瘦。确实从漠北归来后,她身子一直病弱,没有年少时圆润的模样了。

有时候自己从镜子里看到,其实也觉得太瘦了。

可他要真嫌弃她,为什么最后在她弥留之际又会来屈尊降贵地亲自来看她?

若真喜欢她,为什么又那样嫌弃她?让她成为云京人的笑柄?

谢玉璋忍不住睃了李固一眼。

那一眼正正落到青年的眼里。

含嗔带怨,眼波幽幽。决不是此时的少女能有的情怀,也不是此时的青年能理解的。

李固一呆。

谢玉璋别过头去跟阿梅没话找话说。

仆从们端上洗净的鲜果,清凉的泉水。

小女郎、小郎君们叽叽喳喳地取了。年长的郎君们只笑吟吟地看着,差了几岁,行止间便很不一样了。

这其中最不一样的当然是李七郎和李十一郎。

阿梅悄悄跟谢玉璋咬耳朵:“那个李十一郎挺好看的,就是太黑了。”很是遗憾。

云京城流行面如冠玉,儒雅风流的美。李固常年在西北之地风吹雨打,肤色微深,不符合时下的流行审美。

谢玉璋想起后来云京人是如何追捧新帝这种肤色微深的健硕美,不由心下微哂。

正午日头毒,贵人们都躲在树荫下,仆从们奔前跑后,很快把猎物变成了盘中肉食。

有人道:“哎呀,这是宝华射中的那只兔子!”

又有人道:“宝华今天打到了三只猎物,拔了头筹呢!”

年长的这一群都诧异了,五皇子问:“宝华,真是你射中的?”眼神中全然是不信的意思。他们兄妹时常一起玩耍,他如何能不知道宝华的箭法如何?

五皇子却不知,谢玉璋在漠北汗国生活了十年,骑术箭法都与此时大不相同了。

谢玉璋漫不经心地说:“运气好而已。”

她的注意力其实都在李固身上,不免显得疏离冷淡。但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与她玩得好的,都想着她即将远嫁漠北,此时能不哭哭啼啼,还能大大方方地出来游猎,已是不易了。也没人苛责她。

谢玉璋身边坐着阿梅,另一侧坐着五皇子,杨怀深坐在她对面。

李固和李卫风都没有往前凑。他们自和相熟的青年郎君们坐在一处。

多亏的杨怀深热情引荐,他们两个在社交场上才打开了局面,两个人都深觉得比打仗还累。

李卫风瞥见李固神色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李固垂眸:“无事。”

李固觉得定是因为那晚宴席上宝华公主与他开的那个玩笑使得他疑心生暗鬼,时时觉得宝华公主总是在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