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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戎(第4/8页)

“这玉哪里来的?”屈原把璧玉放回盒里,推向刘歪嘴。

“宫里的啊!”刘歪嘴说罢,被程虎一脚踩过来,才改口道,“不不,家传的。”

“那你可知道,古曰:‘君子必佩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是为何?”

话锋突转,刘歪嘴茫然不知所以:“为,为显富贵吧。”屈原起身踱步,正色道:“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坠,礼也;叩之,其声清越悠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刘歪嘴,你倒是能明白多少?!”

屈原顿了顿,又说:“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屈原的语气越来越沉,说罢一抬手,师甲从那玄鸟雕花屏风后出来,将一卷竹简放在屈原案上:“屈大人,刚才的对话,都已录下。亦有阳角、朱耳为证,已画押。”

刘歪嘴和程虎愣在原地,惊问道:“爷,这是做什么?”

屈原指着刘歪嘴厉声吼道:“你这种欺上罔下、鱼肉百姓、蝇营狗苟之小人,竟想来贿赂本官,真当本官是你们一样猪狗不如之人吗?即刻把这玉璧领回去,好生当作祖先供着!”

即刻一队玄衣衙役执棍而出,两人抱玉落荒而逃。

出了县衙,刘歪嘴和程虎依然惊魂未定,一思量,径直来到景连府上。

景连挥退了歌舞姬,又命人上浆汁来,安抚二人坐下。

两人皆气急败坏,怎肯安坐,程虎嚷道:“景爷,这屈原接连几次,把我们一众人的威风都煞了,如此下去,咱们如何在权县立威?还不给他些教训吗?”程虎咬牙切齿,景连斟上一杯浆汁,缓缓道:“我也想,但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爷,您对谁也没这么忌惮过啊,不过是一介书生,要我说,上老规矩就得了!”程虎看向景连,目光阴冷,手掌一劈。

“胡闹!”景连起身斥道,“这屈原是大王亲命的县尹,与大王亲近可想而知。你这么手起刀落确实利索,待大王追究起来,你能保得自己全尸否?”

刘歪嘴听了这话意志崩溃,捶案号啕起来:“我受不了了,我刘歪嘴几时受过这个啊!”

景连皱眉,冷笑一声道:“莫慌,并不是什么天大之事。人凡有才必想有为,有所为便有所失。过去我还想静待时机,如今也不想等了。过来。”

几人凑在一起,听景连低声布置,唯唯称赞。

屈原已有些时日不曾回宫,在他的治理下,权县似乎从过去郢都城外阴暗的一隅变得明亮。屈原想,所谓邪不压正,大概如此,以诗心治世治人,不久便可有新世界。

然而,此时楚宫之内,又有多少人在为一个婴儿的出生而各怀心事。几个月前嬴盈那一阵剧痛已牵起无数人敏感的神经,而此刻她们守在江篱宫前,亦把所有的心怀鬼胎、阴谋算计、砒霜蜜糖、乱刀攒动,压抑在一张张千娇百媚的面孔之下。

郑袖虽至今难辨上次是南后一手安排,还是嬴盈也背信于她,但十分明白,嬴盈孕期必不可再出意外。那之后郑袖找人看守照顾,防范甚严,食材药物都有专人烹制,南后竟再无时机下手。然而对于嬴盈腹中这个孩子,两人心怀忌惮却是一致的。

楚王、郑袖、南后守在内室外。庭院里已有楚巫点燃祭香,齐唱巫歌,向主管子嗣的少司命求乞保佑。其余宫嫔皆立在外。只听得嬴盈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奚奴进进出出忙碌不休,南后不禁唏嘘道:“才听女医说还有月余临产,臣妾还在细细准备小儿新生所用之物,如何今日突然又腹痛?”

南后放箭,郑袖不得不接,也哀声抹泪道:“真是苦了嬴妹妹。妇人从怀孕到生产,便是鬼门关走几遭,嬴妹妹能平安至今,也是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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