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贺礼(第4/7页)
南后端起面前的青枝玉茶盏,甫一揭开盖子,便觉一股温暖的清甜扑鼻而来,不由啜了一口,赞道:“好蜜!妹妹心思巧妙,姐姐真是自叹不如。”
嬴盈忙道:“嬴盈惶恐。娘娘切莫妄自菲薄,只是一碗蜜而已,这雕虫小技怎入得了娘娘的眼。”
如此闲话一番,南后懒懒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扰你了,孩子月份越大你越容易疲倦,快去好生歇着吧,本宫下回再来看你。”
“唯!恭送王后娘娘。”
南后一行人缓缓走了出去,嬴盈一个眼色,虞娘会意地将殿中的宫人全数遣了出去。
嬴盈自袖中摸出那截黄色的小布条,正自沉吟不决,虞娘上前低声急切地问道:
“可是大王又来的急报?”
嬴盈并不答话,望着那布条良久,又将左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温柔地摩挲了片刻,终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一扬手,竟将那布条直接投入了炭盆之中。
轻软的布条瞬间便烧成了灰烬,只爆出一点微小的火花。
虞娘大惊:“公主这是为何?”
嬴盈未语,只慢慢看着火盆中的布条燃烧殆尽。
虞娘心中更加焦急:“大王几月来连发急命,公主若总无回音,恐怕……”
嬴盈慢声道:“恐怕什么?恐怕我坏了他的千秋大事吗?”轻叹了口气,她又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早已厌倦了做他的棋子,原本我只孑然一身,如今却更要为腹中的孩子打算,不能让他出世后便跟我过这种动辄便有性命之虞的日子。”
虞娘见她心意已决,知劝也无用,便默默退了下去。
九月十九这天,便是大君生辰,秋意渐浓,宴席开在了可以君臣同赏美人樱的芙蓉殿。芙蓉殿殿宇开阔,四畔雕栏玉砌,临湖不远,可以远望观赏湖畔的繁茂馥郁秋华。
殿外已能隐约听到编钟乐声传来,大殿两侧各摆一条雕有对龙对凤的青铜制大宴长禁,禁下铺着玄纁二色交替织就的钩边莞席,乃是众臣席坐之处。
座席最上首是一张青铜夔蝉纹禁,通体镂空透雕云纹。禁身上雕刻着相互缠绕的蟠螭;禁下铸了十只虎形足,虎昂首挺胸,凹腰扬尾;边缘铸有十二只铜兽,张口伸舌,凹腰,尾上卷,前爪攀附禁沿,后爪紧抓禁外壁,似欲吞饮禁上的美酒。此乃今日寿辰的主人楚王的座席。
座席坐北朝南,楚王与南后并肩而坐,南后身着一件对龙凤大串枝彩绣纹样的广袖密襟礼服,袖端与衣领微露带玄纁二色彩条的纹锦镶沿,浅紫金缕百凤襦裙卓然生色,愈发衬得她仪态端庄。
楚王与南后的下首分别坐着郑袖与嬴盈。郑袖一看便是着意盛装而来,一身绯罗蹙金刺的双人对舞鸟兽纹经锦纹华丽深服,玄色的宫绦衬得腰若细柳,高髻之上斜簪两支攒金缀宝,额前一朵紫金打底、缀鸟羽纁宝珊瑚的贵重华胜,缠金绕赤之下,只觉得整个人似被淡淡镀了层金色的光晕。
而一旁的嬴盈却只着一袭浅紫色散点弹花云纹的织锦深衣,肩上披了件牙白底色绣鹅黄蔓花生的锦缎,头上只点了支碎珠白玉镶金笄。脸上虽只薄施粉黛,却面若桃花,口似含丹,别有一番风韵。
殿中,十数名姿容俏丽、身姿婀娜的歌舞姬正似翩翩飞鸟般起舞。一曲舞罢,郑袖举起酒爵,娇声笑道:“恭祝大君寿辰!这个头筹我可是先拔先得了,二位姐姐莫要责怪哦。”说着,眼波流转,自南后与嬴盈身上轻轻拂过。
南后只笑了笑:“妹妹的嘴还是这般伶俐。”
楚王笑着喝下了酒。木易走到近处,悄声道:“大君,吉时已到。”
“众爱卿都到齐了吗?”
“除了大司马,众位大臣均已到了。”
“大司马重伤在身,不必拘泥,那便开始吧。”楚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