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怒(第2/3页)
她顿了顿,而后莞然一笑:“八皇子殿下也算一个。”
她眼睁睁瞧着陈申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化为沉沉的铁青色,心底竟分不清是解气多些还是漠然多些。
“胡闹!这些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出口的?”陈申眉头皱得死紧,显老的脸上却布满了狐疑,一双浑浊的眼死死地盯着陈鸾的神色,试图看出什么破绽来。
陈鸾转过身去看那些挂在白墙上的纸画,轻飘飘的绣摆拂过稳沉的黑木案几,听到了自己冷静的声音,“建威少将军身边还未有知心人,爹平日里又对他多有夸赞,想来是有意送二妹妹入将军府的。”
陈申嘴角动了动,而后有些疲惫地点头,敷衍道:“爹确实有此想法,只是镇国公府的庶女,到底配不上少将军……”
“爹,此事您还是先与祖母商议吧,女儿做不得这个主。”
陈鸾笑着打断他的话,同时也提醒着这个被枕边风吹得昏了头的男人,这府上,真正能做主的是谁。
若是老太太能点头同意,他堂堂镇国公哪里会纡尊降贵来征得她同意?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夜里起了风,陈鸾想着白日里的事,心里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洗漱完之后躺在柔软的雕花床榻上,一双杏目敛去了白日里的柔意,变幻出刀剑一样的锐利来。
恨啊,毒酒入肚,身子变得冰冷僵硬,这等噬心蚀骨的滋味,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却在白日里,不得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乖巧识大体的模样来。
头顶上榴红的流苏被一缕不知从何方来的风吹得左右悠悠晃动,陈鸾脸上蜿蜒着泪痕,片刻后狠狠阖了阖眼,透明如水晶的指甲深深嵌入细嫩掌心里,弯出两三个好看的月牙来,她愣怔片刻,而后在浅风过堂时轻声低喃:“这回,再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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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康姨娘扶正这事,陈申到底是硬着头皮亲自跑了一趟福寿院。
十日,天不作美,到处皆是一片雾蒙蒙,到了晌午的时候,还下起小雨来。
陈鸾才用过午膳,此刻正坐在书屋的硬椅上,望着桌案上平铺开的白纸出神,片刻后屏息凝神提笔写了几句,簪花小楷字迹娟秀,只是寥寥几句过后便停了下来,她咬了咬下唇,又忆起养心殿的那个晚上,男人面色沉如水清冷如谪仙,可呼吸却是极火热的,如岩浆一样滚烫拂过她的下颚与唇瓣。
她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皱着眉头将那纸团起来揉碎了。
那些伤人的话都已说出了口,就是这信完好无损地到了他手上,估计也是直接丢开不看的。
再说,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什么岔子了。
西南小院那一家,目光可一刻不离的盯在她身上,这清风堂中,谁知道被安插了多少眼线?
陈鸾松了松隐隐作痛的手腕,想着哪日找个好的由头出府,亲自去找纪焕解释一番。
皇后金口玉言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她不想入东宫,没有谁会站在她这头,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去求纪焕。
还没等她想个好的法子出来,葡萄就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陈鸾抬眸,淡声问:“怎么了这是?”
葡萄因为走得有些急,鼻尖都冒出些细小汗珠出来,她往外看了一眼,低声禀报道:“小姐,您快去福寿院看看吧,国公爷方才与老夫人起了争执,老夫人被气得晕了过去!”
陈鸾脸上的笑意顿消,有些哑然地开口:“怎么会?”
她上回之所以叫陈申与老太太商量了再做决定,是因为笃定了他没有那样的胆子。
虽然陈申对她淡漠,对她娘无情无义,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孝子,老太太年岁大了,什么事能提什么事不能提他比谁都要清楚,怎么这会倒拎不清昏头了?
等陈鸾到福寿院的时候,才发现场面远比她想象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