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5/7页)

但为什么其他人也能听见她的声音?

那个绿皮肤女人盘踞我旧家仆人用梯阴暗处那么多年,只有我听见或看见过她,这点我很肯定。

难道是黑暗国度诸神把她变得更真实,就像另一个威尔基一样?

我撇开这个叫人心慌意乱的疑问,拿起桌上的蜡烛。我命令其他人别跟我进厨房,也别靠近每一层楼通往仆人用梯的入口。

早在祖德、圣甲虫和黑暗国度诸神进入我生命之前,那个绿皮肤黄獠牙女人就已经害我溅过血。如今我深信,只要让她接近我,给她机会,她一定可以杀了我。我一点儿都不想让她接近,更不愿意给她机会。

我轻轻打开门,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黑彻利探员的沉重手枪。

关上门以后,仆人用梯几乎陷入黑暗。房子的这一边没有窗户,墙壁上少数几个烛台里的蜡烛都没有点亮。这里的阶梯非比寻常,也令人不安地陡峭狭窄,一路直达三楼,才有一个小小楼梯间,之后再从相反方向往上通到阁楼。

我上楼之前先屏息聆听。没有声音。我左手拿蜡烛,右手拿手枪,悄悄踏上阶梯。楼梯非常窄,我两边手肘都能碰到墙板。

我走到一楼跟二楼中间的时候,停下来点墙壁上的第一根蜡烛。

照理说我们的女仆应该经常补充蜡烛,可是烛台上没有蜡烛。我靠上前去,看见牢固的旧烛台上有刮纹和凿痕,仿佛某种东西用爪子或用牙齿,一把攫走里面的半截蜡烛。

我又停下来聆听。头顶上方传来极其细微的奔走声。

那个绿皮肤黄獠牙女人过去从来没有发出过声响,我寻思着。她向来都在楼梯上滑行,朝我过来或离我远去,一双光脚似乎根本没接触梯板。

但那是在我之前住过的其他房子里。这里的仆人用梯也许对这类邪灵更有共鸣。

山渥德太太是怎么死的?她摔下这些非常陡峻的阶梯,跌断了脖子。可是她为什么跑进仆人用梯?

进来调查老鼠的声音?

她又为什么摔下楼?

因为烛台上的蜡烛好像被吃掉了?

我继续往上爬到二楼,在门口驻足片刻。通往楼梯的门板古老又厚实,听不见另一边的声音。门缝底下有一道令人安心的光线。我继续上楼。

第二个烛台也没有蜡烛。

上面传来某种东西快速移动的声音与刮擦声,距离拉近了。

“哈啰?”我低声叫唤。我把手枪往前伸,觉得自己神勇威猛。如果那个绿皮肤女人真实得足以在我脖子上留下抓痕(她确实如此),那么她就真实得足以感受一颗(或很多颗)子弹的威力。

手枪里有几发子弹?

九发。我清楚记得我要进入拉萨里烟馆之前,黑彻利把手枪塞到我手里,告诉我最好带个武器防范鼠辈侵扰。当时他告诉我手枪里的子弹数量,还聊到这把枪的口径……

“那是点四二口径的子弹,先生。九发对付一般的老鼠应该绰绰有余了,不管是四条腿还是两条腿的老鼠。”

我压抑住喉咙发出的呵呵笑声。

我到了三楼门口,背后底下的楼梯现在只靠我摇曳的烛光照明,陡得几乎垂直往下,看得我头昏眼花。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我还没吃早餐,外加早上喝的那三杯鸦片酊的药效。

我头顶上方传来异响,太像爪子抠抓灰泥或木板的声音。

“出来!”我对着暗处大叫。老实说我只是虚张声势,希望乔治、卡罗琳、贝西和他们女儿的埃格妮丝能听得见。不过他们此时应该在底下跟我相隔两层楼的地方,这里的门板又都特别厚实。

我开始往上爬,脚步放得更慢了。手枪举在我正前方左右晃动,像起风的日子里离奇沉重的风向计。

爬抓声不但变大,也好像来自固定方向。我听不出它是来自阶梯转往反方向的四楼楼梯口,还是来自我跟那个楼梯口之间。我暗暗记住日后要在这一堵厚实的砖块石材外墙上开个窗户,至少这个楼梯口一定得开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