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恨裁作短歌行(第5/6页)
还是其中一个老成已经成婚生子的心中略微不安,低声嘱咐其他人:“打到求饶。”
这些贺布卫士立即心领神会,当下高举杖,重重打下来,看准了落点专门往臀下三寸大腿根附近落仗。这里皮肉不如臀部厚实,却里骨头近,一仗下去就痛彻心扉。
平若起先还咬紧牙关不吭不响,不过五六仗下来,只觉两条腿火辣辣直痛到脚心,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来,跌到雪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坑。他并不知道这几仗只是开始。此时衣裤下被杖责的地方几条棍痕相交的地方已经起了血泡。紧接着落下的一仗狠狠地将血泡打破,登时平若的裤子上就出现一条血痕。
平若只觉一阵钻心的痛,尖叫出声。后面的刑仗如雨点一样落下,打在身上却如惊雷一般沉重。平若一旦弃守,便再顾不得脸面,必须要大声哭喊才能将心头淤积的闷痛纾解出来。他开始不自觉地扭动躲闪。脖子虽然被固定住动弹不了,下身却不受控制,两条腿抖如筛糠,大腿根受打最多的地方已经是一片血肉狼藉。
贺兰王妃捂着嘴眼里全是泪。在她眼中被按在雪地里责打的已经不是那个闯了滔天之祸的少年,而是一块连着自己心尖血脉的肉。每一仗落下,她都觉得像是心脏被重重地戳中,戳了多少下她已经头晕眼花分不清了,为了不让自己喊出来,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没一会儿血就顺着手背流了下来。平衍在她身边,见她如此心中不忍,将她的手拉过来,安慰地捏了捏。
这倒提醒了王妃,她想起那女人的嘱咐,急切地拉住平宗的手臂:“殿下!别忘了,一命换一命。”
平宗眯眼扫视她一眼,目光冰冷,令王妃不由自主浑身一寒,一颗心沉了下去,渐渐绝望。平衍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叹息一声,命身边两个为他抬步辇的少年过去将王妃扶了回来。
平衍见她面色惨败,比之前还要难看,也不禁吓了一跳。不明白这电光火石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若觉得他再也无法忍耐,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卡在脖子上的两根木杖,身体一斜,顺势滚到一边去。一仗落下,竟然落空,打在了雪地上,登时激起一片雪雾。
所有人都怔住。
原本执仗控制平若的那两人本来就是因为平若哭天抢地的尖叫有些走神才让平若逃脱,愣了一下,慌忙扔了手中木杖过去将平若抓住。
平若两腿已经动弹不了,拼命扭动身子喊:“别碰我,别碰我。”话音没落就已经被贺布卫士将脸按进了雪地里,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羞耻感还是疼痛更折磨他的身心,刑仗毫不留情地落下,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一处。从后腰,两臀,腿根无处不在,无处可逃。平若嘶嘶吸着冷气,冷不防后背挨了一棍,登时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贺兰王妃早就不敢再看,捂着脸无力瘫软在身边侍女的怀中。在场众人皆现不忍之色,唯有平宗连眼都不眨一下,一直死死盯着下面,将平若每一次抽搐,每一个颤动都看在眼里。
只有平衍留意到平宗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他一直紧抿着嘴唇,鼻翼煽动,呼吸渐渐激烈起来,胸膛起伏,汗水顺着鬓角隐隐流下来。
平宗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平若的呼喊声时强时弱。也不知道为什么口中干涩发苦,说出每个字都要费一番功夫。
平若的呼声渐渐听不见了,只有木杖一下一下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凉薄冷酷,似乎与生命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