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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说。
过了一会儿,我们又像傍晚时候那样,再次面对面坐了下来,一人抱一瓶啤酒。亚普给自己卷了支烟,静静地抽着。一辆汽车开过去了。外面一片宁静,远处的汽车换低档爬上堤坝的声音都能听到。喝完啤酒后,我站了起来,说:“我走了。”
亚普也站了起来。“我也不清楚双胞胎该是什么样,”他说。“但我知道最终总是要分开的。”
我还是不太舒服,但比一小时之前好多了。他陪我游泳,慢悠悠地抽烟,给我包扎膝盖,跟我一样把啤酒送到嘴边。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农场帮工了。我点点头。
“最好是平等对待,”他说。
我再次点点头,感觉自己的下唇开始颤抖。他朝我走过来,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总会来的,”他说。也许,一辈子也就那么一回,你会亲亲祖父的嘴唇,那就是在祖母去世之后;现在,他就那样亲了亲我,好让我的嘴唇不再颤抖。“该来的,总会来的,”他重复了一遍,轻轻地推着我朝前门走。那条沾血的内裤还在地上,在我刚才坐的那把椅子旁边。
母亲和亨克在厨房里,桌上的灯已经点亮。
“发生了什么事?”母亲问。
“摔倒了,”我说。
“谁给你包扎成那样的?”她已经跪下来,要把绷带解开,再更好地包扎一下。
我退后一步。“亚普。”
“你在亚普的屋子里吗?”
“嗯哼。”
“你们在喝酒吗?”
“是的,啤酒。”
亨克皱了皱眉头。
所有的门都敞开着。为了不用老看着亨克,我朝大厅那头的父亲看去。他坐在起居室的椅子上,像一块石板,一声不吭,手里的报纸翻得沙沙响,但他并不在看报。
丽特不在,因为那天不是周末,而且已到了快要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此后,在八月底和九月初,我又去找了亚普好几次。
“你为什么老去亚普那儿?”父亲满腹怀疑地问。
“没为什么,”我说。
“他已经找到其他可住的地方了吗?”
“我不知道。”
“或者找到了其他的活干?”
“应该没有。”
“那你们谈些什么?”
“什么都谈。”
“你过去从来不到他那儿去。”
“现在我去了。”
“奇怪,”父亲慢慢地说。“太奇怪了。”
我们面对面坐着喝啤酒,他坐在沙发上,我坐在椅子上,我很想抽根烟,但没有抽。屋里如此安静,他从来不把烟袋递给我,我拜访了他那么多次,他也从未谈起过父亲,实际上他几乎不说话,即便有话,那也是我在说。我还年轻,考虑的主要是我自己,很少过问有关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长着鹰钩鼻,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从九月初开始,我就滔滔不绝地讲我最初的大学时光,我的功课以及我的同学。我没有成为农夫,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看那些动物的神情跟你弟弟不同,”他说。
“此话怎讲?”我问。
他也解释不清楚。“你跟他不同,你看待事物是不同的,也许他看那只鸟也很不一样呢。”
“我根本不看它。”
“明白了吗?”
不知不觉,他帮我克服了某种障碍:在家里我能直视亨克的眼睛,多多少少不在意丽特的存在。“该来的一切总是要来的,”甚至在他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能听到他这么说。
我最后一次去这个农场帮工的小屋是在九月中旬。当时起居室里有很多纸板箱,书架上已有一半是空的,地毯已卷到沙发后面,收音机的插头已经拔掉。
“明天我要走了,”他说。“跟你父亲说一声。”
“你要去哪里?”我问。
“回弗里斯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