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心(第2/3页)
把头发先梳起三股,一边编一边将头发一络一络的往里加,编至发尾七分处,用青色的头绳细细绕上几圈扎紧,一条干脆利落的麻花辫就完成了。再左边二右边一的在耳后卡上三个金镶青玉的发卡,梳妆工作就告完工。
至于什么昨天行过冠礼了从今后都应该带冠或盘头插簪了,太平是根本没这个概念,她爹是眼下心情复杂,忘了。
君霐一边把长辫搭到太平左肩,让它自然垂到膝盖,一边看少安给她套上又大又厚又重外套,一脸无奈色:“连衣服多穿两件都不乐意,偏又怕冷,就想出这么个怪法子,懒成这样,传出去还不被人拿来取笑。”
太平这件外袍是拿了整块的熊皮,再加上做两件棉衣的料子缝成的,又大又厚的,穿在身上就露出一张脸,如同披了一床薄被,要不是师傅手艺好,把材料压缩压缩再压缩精选精选再精选,恐怕光那张熊皮的份量就能把太平压矮个几公分。当时太平连比带画的解说的时候,那可怜的裁缝听得大冬天的出了一头汗,好不容易做了出来,这小祖宗还直摇头说勉强勉强,一面又追加了两件,要不是自家的奴才,恐怕早给她吓跑了。
君霐大少爷将他后来看着发现确实好穿,自己也做了两件的事给自动无视掉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即使是在大雪纷飞寒冷刺骨的冬天的深夜,爱美的女士们也断不肯让自己婀娜的身姿因为衣物变得臃肿,貂皮大衣裹着下了车,进门就露出贴身的礼服,或露背或低胸,长裙曳地,水晶灯下旋转起一片旖旎,娇笑倩兮美目盼兮,火树银花不夜天,她曾在其中,半吊子的书法,半吊子的琴艺,半吊子的绘画,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情感卖弄起来,也每每博得满堂喝彩。邀朋唤友,风花雪月,这是她曾经所过的日子。
太平浅浅一笑,将辫子甩到脑后,张开手转一圈,龙眉一挑:“不好看么?”
君霐心里一声叹息,怎会不好看?俗话说乞丐穿白衣也多三分素净,可太平偏偏就跟人不一般,白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尤其是丝帛轻纱之类的料子,平白的就被她的人给衬得轻薄了起来,只有那款用银线密密绣了暗花的月白色缎子才勉强能衬得上,平日里,穿白反不如着黒出挑。君霐也不得不承认,太平面相生而至贵,丝绸锦缎光闪闪的穿着锋芒太过,反不如棉布麻衣内敛,也较适合太平那懒懒散散不上心,凡事都当戏看的不良性子。
这件长外套,是青色细棉的面子,素净的,没绣一点花,但是手工非常精致,边缘皆翻出熊皮里子,雅中透着几分不羁的野,再龙眉凤目的那么一挑,能把人魂勾了去。
榕叔端着早膳上来,看这一挑眉一无语的情景,忍不住笑道:“好看,小姐怎么穿都好看,梅她们也说,这棉麻布衣,让我们小姐一穿,也现出几分高贵,小姐若是这样去街头走上一圈,恐怕也立时就要京城布贵呢。”
少安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君霐噗哧一声喷笑出来,亲自动手盛了碗粥递给太平:“好,我们的太平大小姐,吃饱了街头卖布去。”
粥是普通的白粥,配上精细小菜,让人胃口大开。仔细看那些盘子碟子杯子筷子,碗啊勺啊的,竟没有一个同样的,颜色各异,花样各异,形状各异,工艺说不上绝顶的好,有的甚至还刻意笨拙,简单粗糙得连普通人家的粗瓷都不如,好好歹歹琳琅的摆满了一桌子,看着说不出的怪异,竟貌似单个做出来的手工之物。
和往常一样,一家人总是开开心心的,仔细看却还是能挑出异样来:粥虽然是平日常吃的,小菜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盘子碟子算起来足有十七八个;太平一个人吃,三个人看,一个垂头不语,一个趁人不注意就转身擦眼泪,一个看着太平眼也不眨,时不时的夹上一筷子菜,脸上带着笑,却让人看着难受;再看屋里,架子上,桌子上,都空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