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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爷爷,我那位温文尔雅追求享乐喜欢涉香猎艳的爷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把那枚超大的镍币放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两下,而且热泪盈眶。接着,他把它传给别人。那一刻,街上响起救护车凄厉的笛声,它开向泽弗奈亚大街,十分钟后,又呼啸着往回开,父亲又从中找到借口,开些救世主号角之类苍白无趣的玩笑。他们坐在那里谈天说地,甚至又倒上一杯茶,半小时过后,阿布拉姆斯基夫妇准备动身离去,向我们祝福,阿布拉姆斯基先生喜欢堆砌华丽的辞藻,大概会吐出一些言过其实的短语。他们还站在门口时,一位邻居赶来,小声把他们叫到院子的拐角,他们急忙随他而去,杰尔塔阿姨把手提包都忘了。一刻钟后,伦伯格夫妇来了,慌慌张张地告诉我们,阿布拉姆斯基夫妇在我们家串门时,他们的儿子,十二岁的约纳坦,在尼海米亚大街上玩耍,一名约旦狙击手从警察培训学校朝他放枪,一弹打中他的脑门正中,孩子在那里躺了五分钟,呕吐不止,救护车还没到,就断了气。

我在杰尔塔·阿布拉姆斯基的日记中发现这样的话:注

1948年9月23日

9月18日星期六十点一刻,他们打死了我的约尼,约尼我的儿子,我的全部生命。一个阿拉伯狙击手打死了他,我的天使,他只费劲地叫了声“妈咪”,只跑出几米远(他,我出色、纯洁的孩子正站在家门附近),就一头倒地……我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他呼喊我时,我也没有应声。我赶回来时,我可爱的宝贝儿子已经辞世。我在太平间里看到他。他的样子美妙绝伦,宛如进入了梦乡。我拥抱他,亲吻他。他们在他头下放了一块石头。石头动了一下,他的头,他那小天使般的头,微微一动。我心里说,他没有死,我的儿子,瞧,他在动……他眼睛微睁。接着“他们”来了——太平间的工人们——进来辱骂我,粗暴地谴责我,打扰我:我无权拥抱他,亲吻他……我离他而去。

但是,数小时之后我又回来了。正在施行“宵禁”(他们在寻找杀害勃纳多特的凶手)。每个路口都有警察阻挡……他们要我在“宵禁”时出门的通行证。他,我死去的儿子,就是我的通行证。警察让我走进太平间。我随身抱了一个垫子。我把石头挪开,放在一边,我不忍看见他那可爱而令人惊叹的头枕着一块石头。后来,他们又“回来”让我离开。他们说我不该碰他。我没听他们的。我继续拥抱他,亲吻他,我的宝贝。他们威胁说要锁门,把我和他,和我的全部生命关在一起。我想要的就是这个。接着,他们再三考虑,威胁说叫当兵的。我不怕他们……我再一次离开太平间。在离开之前拥抱并亲吻了他。第二天早晨,我又来看他,我的孩子……我又一次拥抱他,亲吻他。我又一次向上帝祈祷复仇,为我的孩子复仇,他们又一次把我赶了出来……我又一次回来时,我可爱的孩子,我的宝贝,被放进一口严严实实的棺材里,而我记住了他的脸,记住了他的一切。注

注 杰尔塔·阿布拉姆斯基,《一个女子在1948年耶路撒冷围困时期的日记》,见于《雅考夫—大卫·阿布拉姆斯基通信》,淑拉·亚布拉姆斯基编辑并评注(特拉维夫:希弗里阿特波阿里姆,5751/1991),288—289页。——原注

注 亚瑟·克里奇·琼斯(1891—1965),曾经担任英国殖民地事务大臣(1946—1950)。

注 参考了各种文献,包括多夫·约瑟夫《忠诚的城市:耶路撒冷的围困》,1948(伦敦,1962),第78页。——原注

注 即《圣经》中的格拉森。

注 勃纳多特伯爵,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六世的侄子,军人、人道主义者和外交官,在担任阿拉伯人与以色列人之间的联合国调停人时被犹太人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