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Somewhere(1)(第4/5页)
仅仅是作为一个怀念的慰藉而已,他想,至少离婚这个决定,对成冰来说是正确的。
飞机攀升向三万英尺的高空,从窗口向外看去,湛蓝的天,碧青的海,所有曾亲切熟悉的一草一木,在转瞬间变得渺小……他正在离开,离开这个国度,离开爱他的人,他爱的人。
在戴高乐机场转机,这里的空气并不令人愉悦,沉闷、压抑。席思永从随身包里摸出一本书来翻,小傅也探头凑热闹:“哟,席工,嫂子怀孕了?”
席思永侧目而视,小傅指着封面笑:“安徒生童话,这么早就准备做胎教了?”
席思永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一本适合下至十六上至六十的广大人民群众阅读的世界名著。”
小傅被他认真的表情唬住,满目茫然:“这怎么和我小时候看的不一样?白雪公主不是和七个小矮人吗……”
“这是《白雪皇后》。”
故事早已看过千百遍,然而今天席思永才明白,《白雪皇后》其实是一个爱情故事,尽管人们往往认为安徒生写的都是童话。
和其他童话故事不同的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王子和公主,而是在狭小花园里手拉着手唱歌的男孩和女孩。一块魔镜的碎片不小心落入小男孩的眼睛里,从此他所看到的世界变得丑陋、阴暗,他离开了小女孩。小女孩历经千难万险,穿越极北的冰天雪地,找到小男孩,融化掉沉淀他心底的魔镜碎片……
席思永无奈地合上书叹了口气,说到底这还是个童话故事,因为最终小男孩和小女孩手拉着手,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没有这么幸运。
在国内八小时之外从不打交道的同事,一扔到万里他乡,似乎立刻就变成多年故知。闲暇时和同事们出去旅游,看肯尼亚的野生动物园,埃及的阿布辛贝神庙……节假日还常能收到大使馆的邀请参加各类庆祝活动——往日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国家领导人,居然也有当面握手问个好的机会。
每一个节日,过得都像是狂欢节;每个人的脸上,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英姿勃发——席思永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其实每个人都和他一样,试图用这种恣意的姿态,驱散背井离乡的孤独和寂寞。
今天的晚宴主人是法国大使馆的参赞路易,和几位客人打过招呼后端着高脚杯过来找席思永:“席,我可能要回国了。”
席思永一怔,路易是他在中国大使馆的酒会上认识的,尽管文化背景不同,甚至语言交流都有障碍,他们却难得地成为好朋友——那大概是因为他们同为蝎子乐队的拥泵,又或者是因为,路易常常提起他在巴黎有一位漂亮的画家女友,相隔万里难以团聚。
“调职回国?恭喜……”席思永伸出手来,“祝你和那位美丽的画家早结良缘。”
路易微微笑道:“不,我准备向她求婚,如果成功我将辞职回国。用你们的话说是……鱼和熊掌不能同时拥有。席,我会想念你的,”说到这里路易稍有惆怅,“可能以后再不能听到你唱歌了,席,你应该去欧洲开演唱会。”
路易找来两把吉他,和席思永一同坐在庭院里的面包树下:“也许是最后一次了,Always somewhere?”
席思永点点头,拨动吉他,蝎子乐队的Always somewhere。
Always somewhere, Miss you where I’ve been. I’ll be back to love you again.
直白火热的歌词,旖旎柔情的旋律——席思永莫名地嫉妒起路易来。是的,终有一日他席思永也会回国,然而当他be back的那一天,那个人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