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生于1970(第2/2页)
很快,我就为自己的选择庆幸。在这个班上,我乐观自由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我从初中那个抑郁害羞的女孩,变得活泼热情、开朗叛逆,和男同学打成一片,和老师对着干。我碰到的班主任仍然不好,是个更年期的妇女,她极端喜爱男同学,把聪明的男同学称为“儿子”,顺理成章,她恨那些活跃出众的女孩。觉得她们是一个个小狐狸精。
我最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她们和我一样是班主任最痛恨的。现在她们没来参加同学会,大家知道的是一串串传说,她们大约都走得很远了。
其他同学的今天,其实现在回头看来,也大体是看得出当年的出处,后来的走向,这十几年的轨迹,都是有章可循的。
性格决定了他们的今天,而性格,在当时已经完全成型,甚至,他们的身上,命运的作用很小了。
随大流的仍然随大流,肯冒险的制造传说,独行的人向前走。
我们和比我们年长几岁的人,都经历了最严酷的升学考验,跟这些年不能相比,现在高考已经扩招几番,中学之后许多人都还有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比我们年长几岁的,上不了大学只有到父母单位顶班一条路。在我们那时,机会似乎多了一点,但其实也看不到多少希望。特别是出生于1970年,就是出生在中国人口生育高峰的一年。
我现在忍不住这样假设,如果,有更多的机会,我的那些同学有更多的能接受高等教育,是不是会有所不同。我马上也推翻这样的假设,因为我明白,这跟教育无关,跟机会也无关。许多有相似性格的人被潮流冲到了一起,他们慢慢沉积下来,他们构成我们世界的重要的部分。他们沉默在聚光灯后的阴影里。
我最要好的一个男同学,前几年听说因为喝酒过量,脑血管爆了,已经偏瘫,被送回上海老家,之前,他开过一个也许不符合规范的小化工厂,再之前他高中毕业,进入工厂,打铁,因为那样能挣最高的工资。其实,他本是个聪明的人,如班上个别聪明的学生一样,有时由于心智早熟,反而不能应付传统方式的教育。
同学会后,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搜到他的名字,出现在上海一个机关的电脑技术组的工作人员名单里。也许是他吧,也许是同名同姓,我希望是他,希望命运最后还是没有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