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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人家真什么人的闲话都要说,”那个瘦瘦的教师不服气地说,“在这种不开通的地方,老是这么样的。”她是巴伊亚人,总是看不惯塔博加斯的风气。

另外一个教师,是个“格拉皮乌那”——那就是说,是个本地人——听了这话,可沉不住气啦。“我弄不懂你说的‘不开通’是指些什么,”她说,“除非你把我讲得出来的有些伤风败俗的行为看作开通的证据。也许直到晚上十点钟还站在大门口,缠住了小伙子不放,才算得上开通吧。如果正是这样的话,那谢天谢地,塔博加斯还是个不开通的地方。”

这番话是指这位瘦瘦的教师和一个也是从巴伊亚来的小伙子搞的恋爱,他在一家出口行里当雇员。全镇为了这事议论纷纷。可是这个大家说闲话的对象眼前却偏不服气。

“你在讲我吗?那好,我来明白告诉你吧,我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才不管别人怎样想呢。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干吗要让别人来干涉呢?我要站在那里跟人讲话,爱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我情愿这样做,可不想像你那样当个老小姐。我可不是注定当一个患干血痨的女人的。”

这会儿,热塞医生插嘴了。

“大家心平气和一点,”他说,“安静些。有些事情,应该大家议论,还有些事情,却毫无理由地给夸大了。只因为一个年轻的男人去拜访一个有夫之妇,借几本书给她看看,难道就有理由说闲话吗?这才真是不开通呢。”

她们全都同意这真是不开通。再说,根据那副校长的了解,闲话也只讲到这里。人家大不了看见这青年律师常常差不多一天到晚待在医生家里,跟堂娜埃丝特在会客室里交谈。那个刚才听到那瘦瘦的教师说塔博加斯是个不开通的地方时曾表示不服气的教师,现在又补充了一段话:

“这位维尔吉里奥博士连我们镇上正规的家庭生活也不尊重。是啊,他跟一个荡妇一起住在一条体面的大街上,两个人每次分手的时候总惹人说闲话。他们站在那里,搂在一起亲嘴,就那么让大家看。”

教师们听到这里,兴奋得吃吃地笑出声来,热塞医生呢,更巴不得再听些详细的情形。于是,这个住在玛各特家附近的道学先生般的教师就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真是下流,就这么回事。我记得跟托梅神父说过来着,一个人不知不觉地也会犯罪的,即使眼睛看看,耳朵听听,也会犯罪的。就这么一个女人,跑到门口来,披着一件晨衣。前面敞开了一半——简直跟光着身子一样——缠住了维尔吉里奥博士的脖子不放,两个人站在那儿亲嘴,亲个不停,弄得口水淋漓,比两条狗还不如,什么话都讲得出来。”

“他们讲了些什么话?”从巴伊亚来的教师很想知道。她身子紧张地扭动着,她刚才听那教师讲那幕活剧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对方现在可要报复啦。“如果我讲给你听了,不是要变得不开通了吗?”

“别傻啦。快讲吧。”

“一个说‘我的小小狗’,一个说‘我的小猫咪’‘我的好狮子狗’,还有——”她讲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用双手蒙住了脸,因为想到有医生在场,“还有‘我的小活马’。”

“那是什么意思?”副校长说,脸涨得通红。

“就是这句话嘛。真是下流。”

“而且还在一条体面的大街上呢。”另外一个插嘴说。

“不错,就在大白天,人家都从别条街上赶去观看。真是一场不要钱的表演,好比到戏院里去看戏。”她又说,把这番话作了个总结。

热塞医生伸手拍了一下脑瓜。他想起什么事来了。

“戏院——今天要排戏呢。我把它忘了个干净。我该赶紧吃点东西,马上赶去才是,要不然,一切工作都要让我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