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2/3页)

“您家一定很热闹吧。”

“因为医院和家在一起,整天就是闹哄哄的,可是又做不出什么大事……”玉子说着,重新坐到椅子上,“真是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您真是太细心,我算服了。这些刺绣和花边都是您制作的?”

“整天闲得没事,家里又没孩子,只有丈夫一人……再说晚上他回得又晚。”上次,千代子因为丈夫回家晚,刺绣时心烦意乱,现在竟不知不觉地说漏了嘴,她马上意识到了,微微红了脸,望着玉子。没想到玉子却摆出一副想要引诱千代子继续往下谈的模样说:

“我丈夫回家也很晚,不过,说他也没用,我也就不多说了……做女人的可真吃亏啊。”

听玉子这么一说,虚荣心、好胜心都很强的千代子再也无法冷静思考,她很想把平时无法向人倾诉而久郁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解开来。

“是啊,再也没有比做女人更无聊、更悲哀的了。”她凝视着玉子的脸说,“这么看来,还不光是我家一个。为什么男人都要那样做呢?”

“你呀,这种事嘛!要是偶尔去玩玩,因为是男人,那么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已经认了。可要是再秘密地纳妾什么的,那才真叫人不愉快呢!”

“还要纳妾,天哪!”千代子睁大了眼睛,就像是自己遇到的事情一样,“前些天我见到您家先生时,看他那风度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啊……”

“据说,在我出嫁之前他们就有了很深的关系,现在又传说他们已经有了孩子,我就更加无可奈何了。”

“哟,竟然有了孩子!”千代子的心房突然一阵狂跳,她用手按住胸口说,“是和什么地方的艺伎吗……”

“不,是帝国剧场的女演员……现在她退出了舞台,被他供养在爱宕下呢。”

听玉子说着说着,千代子越来越不安起来,她联想到迄今为止自己的丈夫俊藏从来没有谈论过那些出名的艺伎和女演员,弄不好,他可能也会在什么地方隐藏着小老婆吧。她犯了疑。

“玉子,您一开始是怎么察觉的呢?”千代子首先提出这个问题,为的是能有所启发。

玉子略有所思地朝上翻眨着眼睛,好像在思考这复杂的事该从哪儿说起似的。“总之,他一开始瞒得很好,到去年底才终于暴露出来。他说到大阪有事出了门,一般每月总有一两次以出诊或什么事为借口去外地,长的时候会一去就是一周。丈夫那次离家的当天,家里因为要钱开销,我便让女佣去银座的银行取钱。她马上就回来告诉我说,刚才有个漂亮的女人在银行用写有老爷名字的支票取钱。我问她怎么会知道,女佣回答说,这是在银行柜台窗口并排站着时随意看见的。要是发现了就会一下子全明白的!您瞧,平时一贯懵懵懂懂的女佣,这时候在一旁把那个女人写在支票背面的姓名、地址都牢牢记在脑中。不过,只知道地址是田村町三丁目,几号不清楚,名字叫池原龟子。这以前我就对一些事犯过疑,所以当天晚上便悄悄地出门到派出所等地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住处。”

千代子不知不觉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那幢房子有大门,不过,还是一幢日本式的二层楼房。我听到了丈夫的声音,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玉子说到这儿,可能是嗓子干渴了,不停地喝着茶,随后低下了头。

“后来,您又怎么办了呢?先生回家后您说了这件事吗?”

“我想,自己该怎么办呢?我到叔母家去找她们商量,而不愿回娘家说这种事。我到心地善良的叔母家去谈到这件事,她说,这种时候必须克制忍耐,不要把事态搞得更糟。女人不顾一切地把丈夫的丑事张扬出去,反而会使男人意气用事,所以我一切都委托婶子去办,可是你可知道,现在哪,连那位婶子也束手无策了。后来,我当着他的面大闹了一场!也许是这个缘故吧,以后他便不怎么去妾宅住了,不过他们的关系并没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