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第2/2页)

“也许吧。”园子看到老人那种担心的样子,不忍心沉默,便轻声应道。

“她平时很少生病服药……”

由于晚年精神上的折磨,老人的脸变得十分阴郁。特地设想的一个愉快的场面又变得冷清了。

园子目睹老人被夫人生病的谎言蒙蔽却还真心为妻子的不测之灾忧虑的样子,觉得非常可怜,她又想,如此正直的老人,社会为什么还要认为他曾是个卑劣者而对他能够悔悟的德性不加以肯定呢?真正的悔悟是多么难得啊!园子的心中唤起了更大的同情。

“您不必担心,她平时结实,到明天就会……今晚休息得早,明天一定会好的!”

老人点点头,看了看园子的脸。这些议论夫人的谈话使长义心中不禁浮现出妻子结婚当初和婚后的种种往事,他的表情显得更忧郁了。

“园子,说起来是老人的牢骚,不过,小时候忽视了教育真伤脑筋,说起内人来,真是我的耻辱,她对自己孩子的事全不关心,只是热衷于自己交际之类的事,家庭教育或者一家团圆等家庭内的事全不放在心上。我常常提醒她,不过,她好像不真正懂得我说的话,现在我已经死了心,认定对她说这些是无济于事的。”

老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名利欲日益淡化,如今只求一家人和睦地建立一个家庭小乐园,这是他唯一的愿望。然而,夫人也许是性格的关系吧,并不想满足丈夫的愿望,她也不会做出使丈夫十分不快的举动。随着丈夫心灵的生气渐渐衰弱,如今,她对丈夫和家中的事无论好坏都不放在心上,只是独自一人为满足自身健康所需的多彩的精神快乐而热衷于衣服和发型装饰等细小之处的时尚。老人对爽快地答应自己要求的园子,不知不觉地这样唠叨起对妻子的不满,直到发现秀男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才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要仰起脸来才能看到,这意味着已到夜间十点左右了。园子辞别老人,静静地返回自己的居室,铺好可以自我安歇的床躺下,然而,渐渐加剧的烦闷使她无法舒畅地入眠,心烦意乱,恰似一团无法解开的乱麻。按照老人对自己那胜似亲属般的亲切诉说的话去想象,其夫人会不会因为丈夫死气沉沉的模样而大为不满,结果偷偷地去犯可怕的罪行?一旦产生了的疑心,无论怎样设法排除,结果反而导致疑虑加重,这么一来,与她共同犯罪的男性又是谁呢?这一点又值得进一步怀疑。最后,园子终于自我恐惧起来,很想消除这些疑念,她千方百计想从心头抹去对自己视为生命的恋人做出的这种可怕的、错误的想象。啊!今夜难道就不能在往日那种对未来期望充满着快乐的、温馨的美梦中入睡?园子在苦闷之余,企图努力沉入对恋人的各种欣喜的想象中去,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地合上眼睛。她无可奈何地数次起身后又躺下,末了,为了排除这一想象,她想去庭院里走走。正当她要轻轻打开窗户的时候,在一片虫鸣声的院子那一边突然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园子不禁竖耳倾听,接着又以紧张的神情悄悄地从套窗的隙缝中窥视屋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