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2/3页)
连温强都同意补玉的猜测;这两口子就是找这么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来度“七年之痒”的,感情上悲极生乐、乐极生悲。温强也是“补玉山居”的回头客。这是他第二次来住店。温强是自己开着敞篷大吉普来的。头一次不识途,开到村子外的坟地里去了。村里的坟地一共没多大地盘,也迁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谢家的几位老祖宗,三十几户人都同意让他们原地保佑地上的谢家子孙。温强倒车时撞倒了两棵刚栽的柏树。谢成梁的几个堂兄一听说一个大款横冲直撞,撞进了祖坟地,把他们聊表敬意的树给撞倒了,全围堵上来。他们刚要不客气,温强立刻抱拳,说:“我赔我赔!”谢氏兄弟开价一棵树三千,温强掏出一搭一万元的钞票,数出七十张来,说多出来的那一千算做他敬谢家老祖宗的一点小意思;他说不定也得托谢老祖宗们的福,承蒙他们在土下保佑。温强的大手笔马上征服了村子里一百四十多颗心。
温强在麻将桌上说夏之林和季枫两口子真有福,还有激情闹这样的小别扭,心如止水就不会闹了。坐在他对面搓牌的周在鹏问温强,心如止水还来这里征地干嘛?没有了爱情,其他一切欲望都该死灭。成功和财富,是刺激女人性欲的,你对女人没了兴趣,你还要成功和财富干嘛?就象那个正在筑造什么法式庄园的冯瘫子一样可悲。
补玉在客人们凑不齐牌友时也会坐到牌桌上。棋牌室隔壁是卡拉OK歌房,这时没人练歌,朦胧地播放着文革歌曲大联唱,女歌手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唱得风骚色情。麻将打到第二圈时,隔壁有人唱歌了。是个男声在唱“一无所有。
温强请补玉去看看,哪一头叫驴在隔壁叫,害得他牌都出错了。补玉回来说,就让人家叫叫吧;夏之林正在向他老婆献歌呢!
温强大声说:“看见没有?这种小别扭越闹越有激情!”
第二圈牌打完,隔壁献歌还没献完,调门却越跑越远。温强从裤兜里抽出皮夹子,又从里面抽出新的发脆的五百元钞票,叫补玉拿到隔壁,说是他代全体牌友付的听歌费,让他再来最后一首就谢幕。
补玉说:“让他叫吧,叫叫他心里舒服!几瓶啤酒下去,一般都得叫叫。”
温强皱起眉头。他长得五大三粗,一个拳头有茶杯大,头发浓密,黑白各一半。年轻时不会难看,补玉这样判断的。这年纪也不难看,就是鼻子眼睛都有点发肿,补玉又看一眼温强,心里一阵羞怯。她知道自己,一但出现这种羞怯,就是对某个男人想入非非了。
“补玉,我实在让这驴叫给弄疯了。我耳朵可是挺娇嫩的,只能听成腔的声音。”温强再次把五百元钱推到补玉面前。
补玉经不住他目光的专注,浑身没四两沉了。她撅起嘴说:“要不你也去唱?”
“我最恨卡拉OK!”温强说。“卡拉OK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就是不该唱歌的人唱歌,不该喝酒的人喝酒。”
“温总倒是不喝酒,”补玉说道,眼睛看着自己一双手在麻将牌上圆滑地搓动,一手一只金戒指,右手的戒面上打出一朵梅花,花蕊是一颗绿豆大的翡翠。“温太太管教得好啊!”她这样深思熟虑地“口无遮拦”,是开店以后的自我训练的结果。
“我要太太干嘛?”温强说。
“哟,老周,咱们赶紧给温总张罗一个!”补玉说。
“我可不想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温强说。
“还有人让温总受罪呢?”补玉说。
“对了,是人家受我的罪。”温强说。
周在鹏看看补玉,又看看温强。补玉这一套他是懂的,他想看看温强懂不懂。补玉开店的乐趣之一就是猜测各种客人的真实面目和真实身份,看真实的他们怎样一点点地露出来。他站起身,拿起温强搁在桌上的五百元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