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8/13页)
“那夏闲娉一门心思只在儿女私情,把哀家吩咐之事办得稀里糊涂也就罢了,却还自以为聪明和哀家耍起心眼儿来,说什么那丫头而今怀了身孕,只要掠走她便不愁白世非不唯命是从,这分明是争风吃醋,欲借哀家之手为她除去眼中钉,竟敢把算盘打到了哀家头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此女极不成器,完全不是块办事的料子,你还是设法另行打探清楚。”
说到最后,厌嫌怒色已形诸于脸。
周晋低垂着头,也不好多话,只恭谨地应了声是。
端起茶杯轻呷,刘娥稍缓了神色。
“那文德殿何时可修成?”
“按滕宗谅所言便在八月初。”
“八月初?”刘娥轻声重复,眼内冷光渐凝,“他可有按吩咐办事?”
“都办了,文德殿连接垂拱及紫宸两殿*廊里的柱子和弯梁全换了干燥结实的圆木,又新*了许多漆油,看去已焕然一新,他便问了,皇上的寝宫福宁殿就在垂拱殿之后,可要一道稍作修葺?”
“皇上不喜扰攘,还是让他清静着吧。”刘娥放下杯子,顺嘴道,“倒是紧挨着福宁殿西庑那座策进士、观戏和宫宴之用的升平楼已颇为故旧,最好也翻新翻新,你便叫滕宗谅多运些上好的木料进来。”顿了顿,她又凝神叮嘱一句,“你可得给哀家把京中禁军握牢了。”
周晋心里头一咯噔,寒意顿生,隐隐觉得这云谲波诡的皇宫之中已是险浪横生,也不知有多少暗箭已搭在弦上只要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内侍送进一封信来,与刘娥低低提了句夏氏。
周晋听闻胸中不由微悬,心想那夏闲娉也太无知妄为,刘娥不过对她和颜悦色几回,便以为已能体察圣意,却不谙其中凶险。
她若像往常那般先把信传到他的手中,他或能帮她一把,自己过目后再决定是否上呈刘娥,眼下刘娥正对她大为不满,她这么蠢不可及地直接往上一递,万一信里再有什么不中看的话冒犯了天威,只怕便要惹祸上身。
敛目微窥,却见刘娥手中展开的信笺纸质粗糙简陋,不同于夏闲娉平日惯用的*州上等白宣,周晋心里的不安又更添三分,开始隐隐觉得不对。
刘娥一言不发,把信看完已是脸色铁青,手掌猛地往案上一拍,便在闷响声中把杯中茶震得四溅出来,周晋鲜少见她如此动怒,心里大为暗惊,便原本想探问一句,此时也已不敢再做声。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两坨扶不上壁的烂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娥把信笺甩给周晋,嘴角凌厉噙气,“你抽空给我走一趟白府。”
第十四章难有不离弃
晨曦破晓露,晚风送彤霞。
白府中上罢晚膳之后,白世非仍旧与邓达园往书房细斟密酌,尚坠则偕晏迎眉回了舒月庭。
闲聊过后,晏迎眉看了看尚坠,轻声道:
“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那便说呗。”这般迟迟疑疑却是为何。
“你还记得张绿漾是如何出府的吗?”
“不是与公子签了和离书,交由府衙判出的吗?怎么了?”
“那日邵印差人送去府衙的和离书便不止一份。”
尚坠先是不解,眼眸动了动,继而为之愕然:“难道你与公子也——”见晏迎眉默然点头,心里只觉分外难受,当下便负气地背过身去,“这么大的事儿为何要瞒着我!”
晏迎眉看她急了,连忙解释:
“我真不是存心想瞒你,只是那时你与公子还闹着别扭,偏巧我又收拾好了准备到无心庵去参禅,若让你知道我与他签了和离书,你非得拣包袱跟我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