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12页)
心底绵绵地轻叹口气,不忍再看,回过身来。
“范履霜的同年,也是晏书门生并由他举荐入朝的河南滕宗谅?”
“正是此人。”
低首沉思了一会,“那文德殿可是在大庆殿之西少次?”
“不错,与紫宸及垂拱两殿有柱廊相通。”
眸光闪处,幽波流动,“邓二,你可知本朝的烟球是如何制成?”
邓达园一怔,不及多想,依言道,“小的只知道用料含硝石、硫磺、炭粉、干漆、松香和黄丹等,至于每种用料如何配制,则不甚了解。”
白世非轻轻笑了,浅极的笑颜在窗色映照下仿如淡玉无暇,转瞬之间却象换了世人遥不可及的深沉,与此同时,他平稳柔和的嗓音里透出一抹百花杀绝的无情和冷酷。
“去,把广备城作里烟球的配料方子弄来,再设法从火药窑子作的工匠入手,了解清楚每道工序。”
回过身去,窗外那只最后的蝶儿也已不知所踪,天色阴郁不定,微风过处有花瓣从枝头缓缓落下,凄清地宛转飘飞,着地时分,从前光景终如梦去。
微微侧首向后,“期间别起用白府明面上的人脉,事成后也毋需知会皇上,记住了?”分明是在叮嘱,语气却淡得不以为意。
邓达园心头一突,隐隐觉得惊悚,低声道,“公子放心,小的定尽己所能把事情办隐蔽了。”
此时书房外,雕廊画工繁复,勾檐色泽瑰丽。
夏闲娉状似不经意地在廊下来回走动,一双娇眸却耐不住时时瞥向门扇紧掩的书房门口,好不容易挨到将近正午,终于见到邓达园从里出来,她连忙挽起霓裙快步过去。
“二夫人。”侍立在门外的白镜连忙躬身请安,仿佛压根儿没发现她早在附近晃悠了个把时辰,表情异样恭敬。
夏闲娉心里很想叫这下贱胚子滚开,脸上却绽开如花笑颜,这死侍从在府里只听命于白世非,其地位之高是她目前还不能轻易得罪,脚下跨进房去,声如出谷黄莺,娇媚脆生,“公子。”
白世非从书案后抬起头,看见来人,眸光略微一定,便以眼神示意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白镜退出去,搁下笔管,慵然含笑,定睛望着夏闲娉走到身前,“二夫人找我有事?”
鹅黄的束腰长裙外披着一层薄薄的华贵黄金缕,这袭提早上身示人的初夏新装将夏闲娉的容颜衬得更形绝艳,她微微低头,再抬起眼来看他,带羞含情的眸风撩人心神,“明儿便是端午,我特地雇巧匠为公子订作了一个香囊。”
淡淡馨香钻进鼻端,面对这样一位风情万种的天香国色而毫不心动的男人,世上只怕不多,白世非不动,脸上笑容依旧,对于眼前女子他向来不给予任何暗示,偶尔她过份热情,他一贯能回避则回避,倘若回避不了,便也极有风度地从不拒绝。
夏闲娉没有征询白世非的意思,直接弯下腰把香囊结在他腰间的佩玉上,直起身子后一双水汪汪的盈眸动人凝视着依然还是端坐在椅子里的意中人,他安静不语,她便也闭嘴不言,有时无声更胜有声。
白世非轻咳一声,微微笑道,“二夫人还有事?”
她转眼看向案上被打开的账册,上面不少地方写着他的批复,“公子已经忙了一整个上午,不休息一下么?”
白世非无奈地摊摊手,“这本账还没看完。”
夏闲娉移步到他身后,满怀关心,“公子日间如此劳累,最易肩酸背痛,我给公子捏一捏可好?”纤纤十指搭上他的肩膀,沿着后颈缓缓往两边外侧按压。
白世非全身僵了僵肩头就要摆动,下一瞬情急生智就势伸展手臂以掩饰原想甩开伊人双手的直觉反应,几回屈肘舒张,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颈后指劲所到之处仿佛让他十分受用,舒服得眯起了眼,满足地带笑叹息一声,“谢谢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