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十章 陷马陵,庞涓怅然饮剑(第3/20页)

田忌一气讲完,眼巴巴地望着孙膑。

孙膑一动不动,两眼迷离。

“孙兄?”田忌小声催道。

“剔除老弱病幼,选能战之士六万,围梁。”孙膑惜字如金。

庞涓麾下有魏卒八万,孙膑仅点六万,比前番救赵之时还少两万,田忌、田婴心里尽皆打鼓。无论如何,以六万兵士对八万武卒,胜算几乎没有。

“请问军师,”田婴透过气来,插道,“依旧如救赵时那样,只以骑卒佯攻大梁吗?”

“三军偕同,全力以赴,实攻大梁。”孙膑一字一顿,言讫闭目。

显然,孙膑谋定了。

田忌惊愕有顷,看向田婴:“动员三军,选敢死之士六万,三日之后,兵发大梁!”

就在齐国三军依据孙膑之谋,兵发大梁之际,郑城外围,魏国中军大帐的大沙盘前,张仪与庞涓也在谋议齐军动向。

“依庞兄估算,”张仪指向沙盘,问庞涓道,“此番孙兄该当如何用兵?”

“这个嘛,”庞涓微微一笑,反推过来,“张兄既已熟背《吴子兵法》,想必早已推出孙兄妙策,敢请指点!”

“庞兄这是逼在下献丑呢,”张仪回以一笑,敛神说道,“韩地不同于赵地,赵齐交接,韩齐却远融宋、魏,齐军乃是长距奔袭。如果在下是孙兄,仍将舍车用骑。”手指沙盘,“孙兄或将兵分两路,一路为轻骑,由这里到这里,长驱直入,配合楚人,夹攻陉山,以解阳翟之围。另一路,由这里到郑城,配合韩人,与我主力决战。”

庞涓嘴角撇出一丝笑,微微摇头。

“这……”张仪眼珠子一转,“孙兄或会不视韩国,与楚合谋,南北夹击,趁我兵力在韩、无暇他顾之际,彻底瓜分宋国,顺带取走襄陵,迫我回师救宋并襄陵,与之决战,韩围由是而解。”

庞涓嘴角又出一笑。

“哟嘿!”张仪来劲了,接连抛出两套方案,不想皆被庞涓否决。

“咦,”张仪智穷,敲着沙盘架子,一脸不服地看向庞涓,“我说庞兄,这也不成,那也不是,依庞兄之见,孙兄该当如何用兵?”

庞涓伸手指向大梁,在上面绕个圈。

“庞兄是说,孙兄仍会出兵大梁?”张仪不无惊讶道。

庞涓点头。

张仪鼻孔里“哼”出一声,哂笑道:“我说庞兄,今朝并未喝酒,怎就出此醉招哩!孙兄已经围过大梁,是傻瓜也不会再来第二次!”

“不瞒张兄,”庞涓凝视沙盘,“在下面对此盘苦思数日,思考过不下三十个方案,皆被否决。纵观孙兄用兵,只有一妙,即在于攻其必救。当年战昭阳,此人之计是明攻项城,暗取陉山;前番救赵,此人所谋,亦为此策;此番救韩,我唯一必救之地,除此无他。”

“呵呵呵,”张仪笑道,“你是把孙兄视作木头疙瘩了。天地之道,莫过于变化。军情无常,因势利导,孙兄熟读兵法,难道这般一成不变,只用一招制敌?”

“这要看是何人用兵、对谁用兵才是。”庞涓应道,“正因孙兄熟读兵法,在下才作此判。”

“好吧,”张仪摆手,道,“庞兄既然如此肯定,想必已有应对妙策了。”

“一、绝其粮道;二、给宋王压力,迫其在齐人退兵之时,不得纳其入内。”

张仪长吸一口气,琢磨有顷,竖拇指道:“庞兄果然高谋。之后呢?”

“就如前番在邯郸一般,我大军按兵不动,依旧困韩,使齐兵围梁。俟其粮绝,齐军必乱,田忌必退。届时,我可起兵追之,齐之捷径是退往宋境,由宋人供粮,之后徐徐返齐。宋人若是不纳,田忌要么与宋国开战,要么转往卫境,由卫返齐,要么转往楚境,与楚兵会合。在下断定,齐人不会与宋国开战,也不会受制于楚,必过卫境,此时,我则直驱卫境,在齐卫边界与齐人决战,活擒田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