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八章 蛮魏国强索不得起刀兵(第15/15页)
伐大国,常规上讲,当备战三年。然而,庞涓似乎连一年也等不及,于当年秋收之后,上奏伐韩。
随着惠施、白虎的出走,朱威的告病,朝廷上多是张仪、庞涓属下,都是主战派,听不到一声反对。看到群情激昂,魏惠王自也踌躇满志,旨令伐韩,并择吉日大祭太庙,拜庞涓为主将,公子嗣为副将,太子申为监军,青牛为先锋,张仪协调粮草,发三军八万,祭旗出征。
庞涓的战略部署是:魏军兵分两路,一路兵出陉山,沿颍水河谷直插阳翟,夺占韩国兵坊及商贸重邑,一路由大梁直插新郑,逼迫韩王签署城下之盟。
依此部署,庞涓将三军八万分作两路,庞涓与太子申将中军与右军五万,兵发郑城。公子嗣率左军三万径投陉山,与陉山守军并力攻伐阳翟。
三军将行,无心外战更无意伐韩的太子申却被惠王再次任为监军,本就郁闷,偏巧祭旗这日凌晨又做一梦,颇为不祥,见离出征还有一个时辰,驱车赶到朱威府中,与他道别。
朱威是真的病了,已有旬日没有离榻,听闻太子驾到,从卧榻上挣扎坐起,欲下榻作礼,被太子上前按住。
“殿下出征,老臣本该前往送行,不想却……”朱威脸上浮出苦笑。
“爱卿之病是为江山社稷所累,眼前首务当是将养身体,其他种种,皆为浮云。”太子申在他榻沿坐下,现出一脸无奈与惆怅。
“观殿下气色,似有心事。”
“其他倒好,只是今日凌晨,申于似醒非醒之际,忽然遇到一桩奇事,心中颇为忐忑。”
“敢问是何奇事?”
“申引兵伐韩,路过一处陌生地方。”太子申陷入追忆,“申立于战车之上,正自前行,有长须之人当道而立,道:‘车上之人可是魏国太子?’申急停车,拱手作礼,道:‘正是魏申。先生辱见寡人,有何见谕?’那野人道:‘太子引兵,可为伐韩?’申应道:‘正是。臣奉王命,引兵伐韩。’那野人道:‘在下外黄人徐生,有百战百胜之术于此,太子可愿一闻?’申道:‘寡人乐闻。’那徐生道:‘太子自度,天下之贵可有超过南面之位的?’申道:‘寡人未曾听闻!’那徐生道:‘太子已经贵为太子,今却将兵伐韩,是为不智。幸而战胜,不过南面称尊,万一不胜呢?’申道:‘请先生教我。’那徐生道:‘收兵回梁,太子可无不胜之害,坐享称尊之果,此老朽所谓百战百胜之术也。’申拱手道:‘善哉!寡人请从先生之教,即行班师。’那徐生并不复言,一手捋长须,一手指点申头,长笑数声,乘风而去。申乍然醒来,方知是梦,细忖那野人,惊为神仙。”
朱威闭目而思。
“祭旗之时,申陡然心悸胸闷,复想凌晨之梦,颇为忐忑。伐韩当往韩地,拦申驾者却称外黄徐生,想那陌生之地,当是外黄无疑。外黄位于大梁正东,是宋国边邑,不在伐韩之途。再说,那徐生之言,也为实在。申非恋九五尊位,实乃伐韩有违申心。父王偏听庞涓、张仪,穷兵于外,不恤民难,国将危矣。今父王命申监军,申欲不从,于父不孝,于国不忠,申欲从命,实违心意,申之进退,委实两难。”
“殿下有此悲悯之心,乃魏人之幸。”朱威再次坐起,挣扎下榻,“我王昏头了,请殿下扶老臣一把,老臣这就入宫,劝谏王上收回成命。”
“唉!”太子申长叹一声,轻轻摇头,再次按住朱威,“朱卿,您还是养病吧。道法自然,命由天定。该来的,还是让它来吧,魏申从天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