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七章 弱齐势,张、庞借刀杀人(第14/16页)

木实拿着中军大帐特别颁发的细作通行令牌,轻而易举地进入辕门,趁夜色来到孙膑营帐,并无引起注意。孙膑认出是木实,借故支走侍从。木实撕破褐衣,出夹层香囊,呈上。孙膑拆开,摸出一帛,上面是他所熟悉的苏秦手笔,开头一句是“孙兄敬启”,接后写道:“惊闻田将军遭遇,弟心甚恸。得知孙兄无恙,弟心略慰。昨日黄昏,大师兄亲赴弟舍,捎来师姐香囊,囊中为先生赠兄之物,是为死丸,兄可服之,三个时辰后发作,死一月自醒。兄之后事,自有在下料理。切切,弟秦敬拜。”

孙膑阅毕,看向木实,问道:“苏相国可好?”

木实点头。

“转禀相国,就说在下这里谢他了。”孙膑拱手谢过,摸出药丸塞入口中,和水吞下,将书信连同锦囊一并烧掉,冲木实微微一笑,“木实兄弟,在下就不留你了。”

木实跪下,冲他叩首三次,起身离开,隐没于暗夜中。

翌日晨起,侍从进帐,欲侍候孙膑洗梳,发现他呼吸急促,在榻上昏迷不醒,急报田婴。

田婴赶至,召来多名军医诊看,皆不知所患何病。眼见孙膑病情加重,气息有进无出,面色苍白,脉搏玄细,心跳越来越缓,一切征象皆是凶多吉少,田婴不敢怠慢,使快马报奏威王,同时捎口信给瑞梅,告之孙膑病情。

威王闻报大惊,旨令御医驰往救治。将要临产的瑞梅惊闻噩耗,顾不得肚子,登上辎车赶往阿邑。路上颠簸,加之心中忧急,瑞梅终于顶不住了,于济水岸边的历下邑羊水破出。随车跟着产婆,更有御医同行,瑞梅又是二胎,生产过程还算顺利,早产一子。

产后虚弱,御医吩咐她暂于历下邑安歇,待稍作恢复后赶赴阿邑。瑞梅死活不肯,定要随御医赶到孙膑身边。

众人紧赶慢赶,到达军营时,却是迟了,孙膑已于日前咽气。瑞梅伤悲,怀抱孙膑躯体哭得几番气绝,幸有御医在侧,好歹救过性命。

救赵两大功臣,不足一月,一个出奔,一个病死,五都军卒无不悲伤。部分已在归程的将士们,竟又折回,缟衣麻裳,为孙膑尽礼。

瑞梅不堪身心两番折腾,终于病倒了。

“嫂夫人,”田婴探望瑞梅,临别时征询道,“军师已经入殓,归葬何处,嫂夫人可有意愿?”

“谢将军费心!”瑞梅泪出,“孙膑归葬何处,妇人不敢做主,在这天底下,知孙膑者,莫过于苏秦,烦请将军请苏秦来,如何治丧,归葬何处,瑞梅皆听苏秦。”

“若是此说,嫂夫人尽可放心,”田婴应道,“五日之间,田婴已发快马前往邯郸,若无意外,苏秦这辰光想是已在途中了。”

果不其然,又过两日,苏秦赶至,伏在孙膑灵柩前,哭了个真正伤心。

田婴再问葬地,苏秦应道:“叶落归根。孙兄祖地、家庙皆在甄邑,我等将孙兄归葬于祖地,或遂孙兄之愿。”

“谨听苏大人。”田婴吩咐起柩,同时将一应葬礼安排奏报齐宫。

军乐队奏响哀乐。三十二名将军分作四班,每班八人,轮换抬柩,愈万将士尽皆缟素,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径投甄邑,将孙膑之柩葬于祖地。

之后数日,威王诏令亦至,追封孙膑为定国君,食甄邑千户,另拨款百金,修缮孙家祖庙并祖地,立碑造祠追记。

因有无处不在的黑雕,张仪几乎是第一时间得到孙膑的死讯,几乎惊得呆了。

“我鼻孔里的每一根鼻毛也不信!”庞涓冷笑一声,耸耸肩道,“不瞒张兄,孙膑这套把戏玩多了。不是在下亏说他,孙兄没有下限,当年他装疯卖傻,连屎都抓起来朝嘴里塞,我可怜他,照顾他,可他呢,这你全都看个明白,由头至尾,是在骗我。这骗过在下,又来骗你张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