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六章 困桂陵,庞涓绝地搏杀(第10/16页)
庞涓的声音:“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鬼谷子的声音:“你可以不受君命,不过,君上不依不饶,一道接一道地连发班师诏书,你还敢不受君命吗?”
“这……国君为何定要班师?”
鬼谷子的声音:“老朽不知,你该去问国君才是!”
庞涓不由得打个寒战,也几乎是瞬间,一股刚毅之气涌上心头,脸上浮出一丝冷蔑之笑,心道:“先生,你竟连这个也料到了,学生偏偏不信这个邪,这就做给你看!”
张仪拿起诏书,正自反复审看,一身戎装的公子嗣大步跨进,顺手将诏书连同虎符一并推过。
“这这这……”公子嗣匆匆看毕,急道,“父王真是糊涂了,在节骨眼上,怎能一而再地旨令我们撤军呢?”
“嗣弟,”庞涓已经恢复神色,全身放松,转向公子嗣,“城下情势如何?”
“南门一度突破,”公子嗣不无遗憾道,“可惜又被赵人封死了,用的是一种新式防车。”
“新式防车?”庞涓长吸一口气,“什么防车?”
“车上包一层精铜,连轮子也是,浇油都烧不掉。车前与车顶布满长矛,刚好堵实城门。在下打探清楚了,这种防车是墨家弟子新近造出来的,尤其是那些长矛可以自动刺缩,枪杆全由精铜铸成,杀伤力极强。”
“墨家弟子?”庞涓略略一怔,“他们不是在替中山人守城的吗,怎么一下子跑到邯郸来了?”
“因为他们不想再帮中山人了。”张仪接道。
“为什么?”公子嗣不解。
“因为墨家弟子助弱不助强。中山地处列强之中,南抗赵,北抗燕,东抗齐,势弱,方使墨家弟子云集而至,助其守御。今中山结魏联秦,夹攻赵国,成为强势,墨家弟子自要助赵了。”
“如此反复之徒,不足道矣!”庞涓见公子嗣又问,摆手止住,看向张仪,朝诏书和虎符努下嘴,“张兄,王命如山,撤,还是不撤?”
“庞兄意下如何?”张仪反问。
“在下以为,”庞涓毅然决然道,“齐人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足虑也。楚、韩之兵,如果出,早就出了,之所以不出,是想坐山观虎斗,看邯郸一战。如果我胜,他们就夹紧尾巴;如果我败,他们就乘机出兵。”
“庞兄所言甚是。”张仪赞一句,不无忧心道,“不过,依在下所断,齐人也非完全虚张声势。”
“哦?”
“通盘观之,此番齐人救赵而不赴赵,反围大梁,堪称妙局。”
“妙在何处?”公子嗣问道。
“公子请看,”张仪边比画边说,“我大军皆在赵地,齐人若是过河救赵,是以实碰实,两军必有一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邯郸之围反而难解。齐人反围大梁,逼我撤兵,是以实就虚,邯郸之围可以不战自解。”
“那……我们坚持不回呢?”公子嗣追道。
“这就是走险棋了。”张仪应道,“就情势而论,莫说是齐人出兵二十万,纵使仅出十万,大梁也将危在旦夕,毕竟是魏地无强兵,不堪一击了。”
“唉,”庞涓苦笑一声,“只几年没露面,田忌这厮就有长进了!”
“若是不出在下所料,”张仪接道,“齐营另有高手,其智或不在庞兄之下。”
“你是说……”庞涓倒吸一口凉气,“会是孙膑?”
“不可能!”公子嗣断道,“孙膑早已死了,再说,如果此人在齐,这么多年不可能未透一丝风声。”
“是何人难断,就在下所知,依田忌风格,当不会这般走棋。”
庞涓席地坐下,微微闭目,陷入深思。
“可是齐人只是骚扰,并未攻城呀!”公子嗣看向张仪,显然怀疑他的判断。
“因为齐人并不想攻破大梁,只想调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