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四章 谋雪耻,齐地举国赛马(第11/15页)
“苏兄睡得香哩,”孙膑冲他笑笑,“想必数日没睡囫囵觉了。”
“是哩,”苏秦回以一笑,“只在孙兄这里,方能睡个踏实。”
说话间,瑞梅端铜盆进来,递过巾绢,伺候苏秦洗过脸,漱过口,推起田忌专为孙膑打造的轮车,导引苏秦走进院子后面的梅园。
直到此时,苏秦方才察出瑞梅小腹隆起,显然是身怀六甲,颇为感慨。
梅园甚大,有数亩见方,因是三年前才栽的,梅树大多鸡蛋粗细,皆未挂果。只有田忌使人移栽过来的一株碗口粗细的老梅历经两载雨露滋润和瑞梅的精心呵护,今年总算根系扎实,枝繁叶茂,青涩果子挂满枝头,皆如枣子大小,让苏秦不免联想起寒冬腊月一树花时的繁华景致。梅园正中有个莲池,半亩见方,一池荷叶青青,状若蒲扇,只不见一朵荷花,许是时令过早之故。合纵辰光,苏秦曾听魏国副使公子卬讲起过嫁给庞涓的妹妹瑞莲,说她与姐姐瑞梅情同手足,想这一池莲藕定是瑞梅为妹妹所种了。
餐案就在这株老梅树下。瑞梅伺候孙膑、苏秦在案前坐定,两位仆女各端餐料餐具入席。苏秦放开肚皮,吃个尽饱,瑞梅收拾一毕,招呼仆从离开,留下孙膑与苏秦继续叙旧。
望着瑞梅挺肚子远去的背景,苏秦朝孙膑拱手道:“恭贺孙兄,嫂夫人这是有喜了!”
“呵呵呵呵,喜了,喜了,还有一喜呢,”孙膑乐不合口,冲瑞梅叫道,“梅儿,带菊儿来,让苏兄抱抱。”
瑞梅回身应道:“菊儿随飞刀叔叔去玩瀑水了,不在家呢,让苏兄稍稍等些。”
“好咧。”孙膑应过,转对苏秦,“看来苏兄得等些辰光了。”
“菊儿是……”苏秦目光征询。
“是你的大侄女,已满两岁了,顽皮得紧哩!”
“好哩,好哩,真正好哩!”苏秦连连拱手,“祝贺孙兄了。孙兄先得嫂夫人,再得菊儿,这又果挂枝头,羡杀苏秦矣。”
“呵呵呵呵,”孙膑连笑几声,“不瞒苏兄,在下也就这点儿福报了,有梅儿,有菊儿,若是上天垂顾,这再长出棵松树柏树来,也算对起得孙氏宗祠了。”
“唉,”苏秦轻叹一声,看向头顶累累青果,“我们兄弟几人鬼谷一别,恍若隔世。若是张兄、庞兄亦在此地,我们兄弟把盏,共贺孙兄连番之喜,同祝孙氏一门后继有人,该当多好啊!”
“谢苏兄美愿。”孙膑拱手,“听闻张兄喜得吴国公孙氏之女,甚是贤淑,庞兄喜得瑞莲阿妹,亦为佳配,想必皆有子嗣了。唯有苏兄,膑未曾听闻家事,甚是挂记。此地并无外人,敢问苏兄,可否略透一二,也好让膑分享苏兄之喜。”
苏秦将脸别向一侧,凝视不远处的荷池。荷叶葱葱郁郁,到处都是尖尖头,大半个池塘已被覆盖,因仍在春时,尚未蛙鸣虫飞。苏秦收回目光,闭目有顷,身心完全放松,没有提及小喜儿,只将姬雪的故事由头至尾,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听得孙膑唏嘘不已。
“不瞒孙兄,”苏秦一脸苦涩,抖底儿道,“如果苍天不悯,就这辰光,公主怕也……也如嫂夫人一般无二了!”
孙膑长吸一口气,陷入冥思。
“孙兄啊,”苏秦愁肠百结,“如果公主真的有孕在身,怕就不是喜,而是祸了。在下倒是无惧,可公主她……”
“雪公主说得好啊,”孙膑抬头,笑道,“一切皆是天意。既为天意,苏兄就当顺从。听苏兄方才所言,公主当是细密之人。公主既生此心,想是把一切全备妥了,苏兄大可无忧。再说,自春秋以降,礼仪早崩,你与公主之间,情生于中,义存于里,实乃天作之合,非起于一时意乱淫溢。道法自然,非人为规矩,你我皆从先生寻道多年,苏兄大可不必为这些儒门礼仪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