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七章 躲楚使,庄子离乡投友(第11/13页)
白虎沉思良久,抬头:“敢问大人,既然已结纵亲,齐、楚怎能这般言而无信?”
“不瞒白兄,”苏秦叹道,“齐、楚入纵,动机本就不纯。话说白了,齐、楚两国都想借合纵弱魏!”
“弱魏?”白虎两眼大睁。
“一旦纵成,魏必伐秦。伐秦若胜,楚、齐坐享其成;若败,魏、秦两败俱伤,楚、齐亦坐享其利。”
“利在何处?”
“利在弱魏。就远说,魏虎踞中原,这是齐、楚都不想看到的。就近说,黄池、陉山之事,他们也都记着的。”
“是啊,”白虎倒吸一口冷气,“可武安君他……”
“不能怪他,”苏秦轻叹一声,微微闭眼,“武安君是个好战将军,他的目力所及,只有杀戮。”
听完苏秦一席话,白虎豁然洞明,当即邀他同赴大梁,消除魏、赵隔阂。只要魏王想通,三晋和好,纵亲就可继续履约。
苏秦大以为是,正欲启程与白虎一道赴梁,公子哙赶至,说是齐人似无诚意归还十城,子之将军几番使人交接,全吃闭门羹,并说燕王震怒,已加拨军卒三万,车三百乘,诏令子之武力催讨。
见事出紧急,苏秦只得修书一封,托白虎捎予魏王,赶赴蓟城善后。
庞涓突袭谷地,夺回陕邑。战报传至秦宫,秦王急召诸臣商议应策。群情激愤,纷纷要求与魏开战。
“君上,”在崤山险遭不测的司马错早欲复仇,慷慨陈词,“曲沃、陕、焦诸邑,背依函谷,进可攻,退可守。攻北可经由渡口,直取安邑,攻东可直取北崤塞,直抵洛阳,攻南可直取南崤道,直入宜阳,实乃战略要冲之地,是以庞涓与我争夺!”
“以爱卿之见,该当何如?”
“与魏开战!”司马错猛挥右手,“前有六国,我尚不惧,今只有魏卒,臣誓夺回陕邑!非但夺回陕邑,臣还奏请攻夺崤塞,占领渑池,打通东出之路。同时,出兵收复临晋关。河西之地,不能容魏人插足!”
众臣纷纷附和,与魏开战声沸沸扬扬,充满朝堂,唯有坐在臣辅首席的张仪一声不响。
“张爱卿,”秦惠王看过来,“你如何看?”
“回奏大王,”张仪微微拱手,“臣以为,眼下我不宜对魏开战。”
“哦?”秦惠王倾身。
“非但不宜开战,臣还建议将曲沃诸邑,包括太阳渡还给魏人,与魏睦邻。”
公孙衍走后,秦王再没拜相,张仪名为左相,实际是秦国的唯一相国,内政、外交一手独揽。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仪初任相国即遇挑衅,照理当雷厉风行,借挫败纵军锐势,一举打通崤塞才是,不想张仪竟在这朝堂之上公然孵软蛋,实在有损威仪,大煞风景。
众臣面面相觑,有嘘声发出。这些人中有许多与公孙衍相善,张仪代公孙衍为相,他们原本不服,这又见他如此犯软,无不生气,尤其是武将。但张仪眼下是百官之首,众臣忌惮,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司马错,显然指望他能有反驳。
“敢问左相,”司马错果然不负众望,惊愕之余,略略拱手,沉脸问道,“是害怕魏人呢,还是害怕庞涓?”
张仪微微一笑,闭上眼去,没有理睬。
“左相大人,”司马错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激昂,“六国纵亲,数十万人马压境,我且不惧,单单一个魏寇,敢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是呀,是呀,”众臣纷纷附和,声音不齐,但话是一样的,“请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诸位,”张仪朝众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惧一个,因小失大,得豆丢瓜。”
张仪的“得豆丢瓜”四字,让在场人再吃一惊,只有秦惠王表情释然,显然明白了他的所指。一声重重的咳嗽之后,惠王宣布散朝,但留下张仪、樗里疾、司马错和公子华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