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六章 争相位,张仪逼走公孙衍(第9/14页)
“爱卿何出此言?”
“据臣所知,”张仪侃侃言道,“陈轸在楚,令尹昭阳对其言听计从,非寻常私交可比。不仅是令尹,听闻楚王亦与轸相善,轸出入章华台,如出入自家庭院。商於谷地本为楚有,前些年却为商君所夺。此谷六百里乃楚、秦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是以楚人视秦如寇,轸身为秦使,却分别得宠于楚国君臣,个中蹊跷,不言自明!”
“爱卿想多了,”秦王笑道,“陈爱卿使楚,是寡人一手安排,结交昭阳,逼迫爱卿,也是受寡人所使。就眼下所察,陈爱卿在楚,并无出格之事。”
“微臣治越期间,断过一桩讼案,大王可愿闻否?”
“寡人愿闻。”
“有女风流成性,滥交男人,连嫁数次,皆被遣返,但因其貌美,音甜,善媚,总有男人娶她。在又一次遣返之后,父母恨其不淑,败辱门庭,拒其入门。此女痛哭流涕,誓言痛改前非。父母心慈,只好许其归门思过。思过数月,此女果是有悔,行为举止无不贤淑。父母喜,再使媒妁约嫁。邻近知此女者,无人肯娶。一远客游至,不知端底,见此女貌美性温,举止得体,又有媚态,遂下聘礼,娶之入门。不及三月,此女旧疾复萌,与仆役通奸时,为其夫察觉。仆役情急,刃其夫,终成讼案。”
话音是明摆着的,秦王微微皱眉:“爱卿是说,陈轸有二心?”
“不是二心,是三心,四心!臣听闻,陈轸早年在卫,为宋谋。入宋,为魏谋。在魏时,又密结商君,为秦谋。今轸入秦,大王敢望此人一心为秦乎?”
秦王长吸一口气,眉头结得更紧。
“以臣所断,”张仪趁热打铁,“列国七强,可以王天下者,非秦即楚,秦、楚不共戴天。秦视楚为敌,楚亦视秦为仇。作为仇敌使臣,楚国君臣何以独信陈轸?大楚之王,仅为一个白肤舞姬么?堂堂令尹,尚缺几箱黄金珠宝么?是以臣疑此人以国情输楚。”
秦王眼睛微微闭合,陷入沉思,良久,抬头道:“爱卿所言,不可不察,只是,捉奸须双,捉贼须赃,无凭无据,叫寡人如何处置?”
“若是不出微臣所料,”张仪应道,“近日陈轸或会向大王辞行。”
“辞行?”秦王怔道,“辞行何为?”
“去秦适楚。”
“这……不会吧?”
“王若不信,可试问之。”
秦王本想听听张仪如何看待相国人选,不料被张仪将话题引至陈轸身上,反倒怀下心事,越琢磨越不踏实。反复数日,秦王终是按捺不住,召陈轸入宫,闲聊几句,直入主题:“陈爱卿,寡人这召你来,是有一桩难事。”
“可是相国人选?”陈轸点破。
“正是。依爱卿之见,何人堪当此任?”
“张仪。”
“哦?”秦王略是一怔,吸口长气,微微点头,转开话题,“寡人听说,爱卿近日要出趟远门,可有此意?”
“大王明察,微臣确有此意。”
“爱卿欲至何地,寡人愿为爱卿约车。”
“谢大王恩典,”陈轸拱手,“微臣欲往楚地。”
“哈哈哈,”秦王长笑数声,“爱卿此行,还真让人说着了呢!”
“大王,恕微臣冒昧猜度,能够说着微臣的,必是这个未来国相了吧!”
“是何人并不紧要,”秦王又笑几声,二目直逼陈轸,“只是他所讲出的一个讼案,倒是成趣。”
“敢问大王,是何讼案?”
“说是一个不贞之妇,因心怀二志,致其夫家罹祸,终成讼案。”
“微臣不才,求闻讼案。”
秦王将张仪所讲讼案一一复述,之后,二目如炬,直射陈轸。
“微臣没有讼案可说,”陈轸沉思有顷,拱手应道,“却也遇有一桩趣事,大王可愿一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