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三章 齐燕相抗,苏秦奔走解内争(第13/15页)
“好,”易王道,“寡人准卿所奏!”
“还有,”老太师侃侃说道,“先君听信苏秦之言,首倡纵亲。六国盟誓,墨迹未干,齐人却公然背盟,引兵伐我,这叫什么纵亲?六国合纵,旨在伐秦,苏相国既是纵亲发起者,又是六国共相,结果秦人尚未伐成,自家人倒是先打起来。此等怪事,大王何不召他问个明白,没准儿能得退敌良策呢!”
“太师说得是,六国纵亲是他倡导的,大王可召他来,看他有何话说?”众臣来劲了,无不附和。
易王这也想到苏秦,松出一口长气,转对纪九儿道:“你走一趟武阳,传旨褚敏,让他统领武阳、方城十二邑兵马,共御齐寇,同时恭请苏相国回宫议事!”
苏秦在武阳离宫又住两日,于第三日凌晨与飞刀邹返回馆驿。飞刀邹早已备好车马,一行数人出南门,往投洛阳。
车过易水,苏秦吩咐加快行程。
行不及五十里,苏秦正在车中闭目思索如何应对函谷战事,几匹快马如旋风般追至,一人扬手高叫:“苏大人,苏大人,请等一等,大王有旨!”
飞刀邹目询,苏秦吩咐停车。
来人赶至,是几个宫中皂衣,为首者出示令牌,朗声宣道:“苏相国听旨,大王口谕,恭请相国大人即刻回宫议事!”
苏秦问道:“宫中可有大事?”
“回禀大人,”那皂衣应道,“秦国公主前日归门,大王新禧,说是择日即行立后大典。”
苏秦皱下眉头:“大王召见在下,可为此事?”
“非为此事,”那皂衣摇头道,“是齐师伐我,夺我饶安十邑!”
苏秦的耳朵里一阵嗡响,心里一片空白,好一阵子才怔过神来,思索起眼前局势。一边是函谷道剑拔弩张,一边是齐、燕交恶,而他苏秦只有一个,无法分身。
孰轻孰重,何去何从,苏秦必须当机立断。
函谷伐秦的决断人物不仅在庞涓,更在魏王。实践证明,魏王的头脑一旦热胀,就会失去判断。眼下,这对君臣完全被合纵形成的压倒优势及行将到来的可能胜利冲迷心智,再也看不到潜在风险了。魏国臣民,甚至普通兵士,也多被复仇的火焰灼烧,击败暴秦、收复河西已成群体热望。此时此刻,即使赶到函谷,他也实无把握说服他们。再说,战场本无定数。两军尚未交战,一切皆是未知,自己为何一定要说纵军必败呢?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凡事皆有万一。万一纵军战胜,秦人失败,于合纵大业而言,虽说不是好事,却也未尝就是坏事,至少可以避免秦人以严峻苛法一统天下这个恶果。
然而,齐、燕交恶却完全不同。
使纵亲国结成一块的是暴秦,而在六个纵亲国中,三晋与楚皆与秦人交接,利害攸关,只有燕、齐与秦远隔万水千山。如果以秦为敌,三晋与楚可为前锋,燕、齐则为后盾,是纵亲的大后方。前方尚未交战,后方却先火并,无论如何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大事,有伤纵亲元气不说,更为纵亲内部的未来冲突开启恶劣范例。
想至此处,苏秦主意打定,转对候他指令的飞刀邹道:“回蓟城!”
蓟宫送老迎新,四处张扬的喜气几乎于一夜之间完全压倒此前的国丧氛围。宫人无不披红挂彩,笑逐颜开。
只有易王笑不出来。
姬雪搬走后,易王将甘棠宫稍加改造,增添一些秦地风格,更名为玉棠宫,作为新主寝宫。新主即秦惠文公长女玉公主,年不足十四,尚未及笄,照理说仍在撒娇年纪,与紫云公主一样是作为国之利器远嫁燕国的。一路颠簸未及恢复,就又洞房承欢,玉公主娇体不支,再加上水土不服,思乡心切,一肚皮的不乐意无处倾诉,时不时以泪洗面。易王正为国事闹心,这又听她啼泣,愈加心烦。欲责她,心犹不忍,欲哄她,实违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