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七章 燕赵初联手,苏秦拜相(第14/15页)

府中最忙碌的要数新任家宰袁豹。由将军到家宰,袁豹既感到生疏,又感到新奇,一连数日,与飞刀邹一道一刻不停地吆喝众仆熟悉并整理院落。

刚过午时,宫泽使人送来匾额,上面金光闪闪的“相国府”三字由肃侯亲笔题写、邯郸城中最优秀的铜匠浇铸,工艺之精湛令人称叹。苏秦拜过匾额,谢过宫吏,吩咐袁豹安装。袁豹使人抬着匾额,两人分头爬上扶梯,将府门上原来的匾额拆下,换上新匾。

袁豹眯着两眼,望着扶梯上的两个家仆,指挥道:“朝左稍挪一点点儿,对对对,右边再稍稍抬高一点,对,这下行了,钉吧!”

两人抡起锤子,朝匾上钉钉。

恰在此时,一身便服的樗里疾缓步走过来,径至袁豹前,揖道:“这位可是袁将军?”

袁豹打量他一眼,还一揖道:“正是在下。先生是——”

樗里疾拱手道:“请将军禀报相国大人,就说老友木雨亏求见。”

袁豹将他又是一番打量,有顷,拱手说道:“木先生稍候。”走进府中,不一会儿出来,揖道,“木先生,主公有请!”

苏秦两次求见奉阳君,都是在听雨阁,知其雅致,将其辟为书斋,在此读书会友。听到脚步声响,苏秦迎出来,冲樗里疾揖道:“木先生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失敬!”

樗里疾回揖一礼:“苏子锦袍玉带一加身,若是走在大街上,在下真还不敢认呢!”

“是吗?”苏秦呵呵笑道,“看来,木先生也是只认衣冠,不认人哪!”

樗里疾也大笑起来:“是啊是啊,人看衣冠马看鞍,不可无衣冠哪!”

两人携手走入厅中,分宾主坐下,仆从倒上茶水,两人各自品过一口,苏秦笑道:“木先生此来,听说是下战书的,可有此事?”

樗里疾回望苏秦,抱拳说道:“在下来意,想也瞒不过苏子。临行之际,君上亲执在下之手,口述旨意,要在下务必转谕苏子。”

“哦,秦公所谕何事?”

“君上口谕,‘寡人恳请苏子,只要苏子愿意赴秦,寡人必躬身跣足,迎至边关,举国以托,竭秦之力,成苏子一统心志!’”

听到“躬身跣足”四字,苏秦不无感动,沉思许久,方才抬起头来,长叹一声:“唉,时也,命也。昔日在下在咸阳时,秦公若出此话,就没有这多周折了!”

“苏子。”樗里疾不无诚恳地望着他,“在下早已说过,君上没有及时大用苏子,早已追悔。这事儿是真的,在下没有半句诳言。”

“在下知道是真的。”苏秦又品一口浓茶,微微笑道,“在下也知道,秦公还在追悔一事,就是当初一时心软,让在下逃掉一条小命。”

樗里疾心头一震,张口结舌,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苏子,你……你是真的误会君上了。”

“就算在下误会吧。”苏秦呵呵一笑,抱拳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在下烦请木兄回奏秦公,就说无论如何,苏秦还是叩谢秦公厚爱。苏秦也请上大夫转奏秦公,今日之苏秦,已非昨日之苏秦了。”

樗里疾苦笑一声,点头哂道:“是的,昨日之苏子不过是一介寒士,今日之苏子贵为燕国特使、赵国相国。秦国穷乡僻壤,自是盛不下苏子贵体了。”

“樗里兄想偏了。”苏秦微微摇头。

“请苏子详解。”

“在下是说,”苏秦端过茶盅,小啜一口,“时过境迁,苏秦虽是一人,今昔却是有别。昨日苏秦旨在谋求天下一统,今日苏秦旨在谋求天下共和共荣。在下请上大夫转呈秦公,苏秦倡导列国纵亲,求的无非是‘五通’‘三同’,使列国之间彼此尊重,睦邻共处。苏秦无意与列国为敌,亦无意与秦为敌。”

“唉,”樗里疾亦端起茶盅,品一口道,“苏子谋求,只能令人感动,无法令人景仰。别的不说,在下只请苏子考虑一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