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五章 初论合纵,苏秦赵国碰壁(第23/24页)

“是啊,”苏秦又是一声苦笑,“千古奇事竟让在下遇上,真也是造化弄人了。”

话及此处,樗里疾不失时机道:“在下有一言,还望苏子垂听。方才听贾先生说,苏子大志是合纵三晋。三晋之中,赵人无耳,魏人也未必有聪。公孙鞅在魏一无所施,在秦却建盖世奇功;公孙衍一心为魏效力,魏王却将他视作反贼,颁布诏书四处缉拿。至于韩国,无论是内治外务,皆非建功之地。反观秦国,东得函谷、河西,南得商於谷地,四塞皆险,进可攻,退可守,当是英雄用武之地。秦公英年继位,内整吏治,外谋邦交,天下人皆以为明主。依苏子智慧,当能看出。苏子是当今大才,大才唯遇明主方可施展,因而,在下窃以为——”顿住话头,拿眼扫视贾舍人。

“上大夫所言有理。”贾舍人接道,“秦公诚意重用苏子,苏子当可考虑重返秦地,一展抱负。”

苏秦朝二人连连抱拳,断然说道:“在下不才,唯有脾气倔强,一旦认准大道,即使走到绝境,断不回头。两位仁兄盛情相邀,在下除去感激之情,别无话语。”

樗里疾愣怔良久,方才长叹一声:“唉,人各有志,苏子执意如此,在下只能引以为憾了。”起身拱手,“时辰不早了,在下另有杂务,这就告辞。”

苏秦、贾舍人起身,将樗里疾送至门外,拱手作别,复回堂中。

二人闷坐一时,贾舍人道:“观眼下情势,苏子若以赵国首倡合纵,恐怕得再候一些时日了。”

苏秦点头道:“贾兄所言甚是。不过,依在下观之,这个日子不会久远。”

“苏子何以知之?”

“奉阳君身轻权重,此番又趁赵侯病重,欲谋大位。谋事在阴不在阳,今日赵人皆知奉阳君有谋位之心,他的大祸也就到了!眼见已是大祸临头,偏这傻子看不出来,在下好意劝他,他竟以棉塞耳,真叫人——唉!”苏秦又是一声嗟叹。

贾舍人迟疑有顷,缓缓说道:“赵侯大病,太子年幼,奉阳君在朝又大权独揽,谋位不是没有可能。依在下观之,即使赵侯知他谋位,怕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时机未到。”听苏秦的语气,显然已是十足把握。

“敢问苏子,是何时机?”

“贾兄可知郑庄公与公叔段之事否?”苏秦望着贾舍人,“庄公继位,其胞弟公叔段不服,欲夺大位。几番请制,庄公皆许之。段以为庄公软弱可欺,开始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张扬谋反。庄公见段谋反之心国人皆知,认为时机成熟,兴兵伐之,果然克段于鄢!”

“苏子是说,赵侯也在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晋阳。”

“晋阳?”

“是的,秦人早已觊觎晋阳,若是不出在下所料,樗里疾使赵,必为此事。奉阳君识不出玄妙,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两万大军调往代郡。晋阳是赵根基,万一有失,赵侯也就找到借口,奉阳君纵有百口,也难辩白了。”

贾舍人大是惶惑:“赵侯若想除掉奉阳君,只需唤他进宫,暗伏刀兵,有多少也斩杀了,何必这么麻烦?”

苏秦摇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年赵语得立,奉阳君功不可没。自任相国之后,奉阳君内外操劳,东征西战,有功于国,这是赵人谁都看得见的。这且不说,赵成更是赵语的胞弟,若是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兄弟相残之事,叫史官如何记载?”

“即使如此,赵侯总也不至于拿晋阳去作赌注吧?”

“这就难说了。”苏秦应道,“按照常理,赵侯既然识破此谋,当有准备。”略顿一下,“不过,在下仍有一点未看明白,就是奉阳君为何要将晋阳守军调往代郡?虽说中山坐大,成为赵国腹中肌瘤,但奉阳君的眼下大事,并不是中山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