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二章 假疯魔,孙膑毁兵书(第9/25页)
“回禀义父,是一字长蛇阵。”
“好!”庞涓思忖有顷,“假设你是我方将军,这些蚂蚁排成一字长蛇阵与你对垒,你将如何应对?”
白起考虑片刻:“袭其巢穴,断其后路,杀他个片甲不留!”
“哦?”庞涓呵呵一乐,“儿子如何袭其巢穴,杀他个片甲不留?”
“义父稍待片刻。”白起跑进旁边一处屋子,不一刻儿,提起一壶热水出来,徐徐浇进地上的蚂蚁洞中,再从洞口沿蚁阵浇之。
见白起浇毕,庞涓将他一把抱起,不无满意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嗯,孺子可教也!走,随义父看望孙伯父去!”
庞涓抱着白起走进孙膑的小院子,叙话一时,将白起拉到榻前:“乖儿子,来,给孙伯父磕个头!”
白起跪下叩首:“司徒白虎长子、武安君义子白起叩见孙伯父!”
孙膑笑道:“小白起,快快请起。”
庞涓见白起如此明事,亦由衷高兴,笑对孙膑道:“白起是涓弟义子,自也是孙兄义子,望孙兄能以义子待之。”
白起眼睛一眨,再跪于地:“孙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言讫,连拜三拜。
孙膑乐不可支,连连点头:“好好好,孙义父认下你了!”
庞涓掀开衿被,一边细细察看孙膑的伤势,一边问道:“孙兄,近日感觉如何?”
孙膑点头赞道:“嗯,这位医师医术甚高,脓水尽化去了。医师说,若是顺利,再过一月,当可痊愈!”
“好!”庞涓扭身叫道,“医师何在?”
正在耳房煎药的医师闻声赶至,叩见庞涓。庞涓冲他满意地点点头:“孙将军伤情好转,皆是先生之功,本将暂先犒赏五金,待孙将军完全康复,自会再行赏你。”
医师叩道:“草民谢大将军恩赐!”
庞涓拍拍白起的小脑袋:“儿子,你带医师前去账房,着令支取五金。”
白起答应一声,引医师径出院门。
孙膑凝视庞涓,心中甚是感动,轻叹一声,哽咽道:“唉,膑至大梁,本欲助贤弟一臂之力,不想却成贤弟累赘,每每思之,心中甚是愧疚。”
庞涓跪于地上,泪如雨下:“孙兄遭此大难,皆是涓弟之过。不瞒孙兄,涓弟每思此事,心疼难忍,恨不能以身相替,归还孙兄两只膝盖。”
孙膑越加感动,又叹一声:“唉,膑已成为废人,贤弟大恩,膑只能来世相报了。”
庞涓略顿一下,以袖抹去泪水,抬头望着孙膑:“此事也怪先生,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孙兄的‘宾’字改为‘膑’字?涓弟早就说过,‘膑’字不是佳语,真就应验了!”
“此事与先生无关。”孙膑说道,“今日想来,是膑命中该有这场劫难!先生高深,先一步看破天机,却又不好明说,因而改此膑字,以使膑有所警示。不想膑生性愚钝,终未领悟,方才招致此祸。”
“唉,”庞涓长叹一声,“说起先生,涓弟真是追悔莫及啊。”
“贤弟追悔何事?”
“涓弟本是魏人,视魏为家,唯思在魏成就一番功业。昔日在鬼谷之时,涓弟一心贪恋山外机会,学业未成即仓促下山。不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涓弟已尽全力施展,却总感到力不从心,这才盛邀孙兄下山。邀兄之时,涓弟心中唯系一念——假使你我联手,或可有所成就。万未料到,涓弟此举,反倒害了孙兄!”
孙膑长叹一声:“唉,贤弟,时也,运也;运也,命也。膑生于戎马世家,亲历杀伐,九死一生,彷徨不知所向。幸遇墨家巨子指点迷津,膑至鬼谷,方才看清前程。鬼谷用功四年,膑虽说不及贤弟,却也算是尽心、努力。一朝下山,膑本欲有所作为,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略顿一顿,又叹一声,“唉,贤弟,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