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第五章 张仪避祸入洛阳(第18/20页)
张夫人听得心疼,不无关切地抚摸张仪的头道:“仪儿,你——你这是咋的了?”
张仪的眼睛微微眯起,叫得越发夸张:“娘,哎哟,疼死我了!张伯,轻一点,对对对,就这儿,再轻一点,哎哟——”
张夫人转向小顺儿,厉声责问:“咋回事儿?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小顺儿赶忙跪下:“回禀夫人,少爷与人在打谷场中比试才艺,举——”
“举”字还没落地,张仪顾不上哎哟,朝小顺儿破口骂道:“滚一边去!”
小顺儿抬眼望着张夫人,见她不依不饶,又欲开口,张仪猛地起身,朝他屁股上猛踹一脚:“叫你滚一边去,还不快去!”
小顺儿打个跟斗,一翻身爬起,跑到门口,却也不敢远离,捂着屁股倚在门框上。
见张仪并不打紧,张夫人眉头紧皱,转对张伯道:“张伯,莫管他了!不让他逞能,他偏不听,让他疼一会儿,也好记个教训!”转对张仪,“仪儿,过来,娘为你新请一位先生,快去堂上磕头拜师!”
张仪止住哎哟,甩开张伯,阴阳怪气地眯起眼睛走到先生跟前,一句话不说,绕着先生连转三圈,眼珠儿左右滚动,上下打量,盯得先生心里发毛。
三圈转完,张仪仰天长笑道:“这位先生,想让本少爷磕头不难,先生只须做好一事!”
先生知是下马威,微微一笑:“少爷请讲!”
张仪朝门框处的小顺儿招了招手:“小子,过来,为先生表演一下!”
小顺儿急跑过来:“少爷,表演什么?”
张仪指着石磙,破口骂道:“装什么蒜?就表演本少爷方才干的那事儿!”
小顺儿看一眼石磙,知无退路,只好走到石磙前面,也学张仪那样朝两手猛吐一口,一手扣牢一端石臼,大喝一声奋力擎起,身子趔趄一下,差一点跌倒。另一小厮眼快手疾,急忙上前扶住。
小顺儿稳住身子,将石磙扛到肩上,仅走几步,不敢再走,猛一用力朝前一掷,石磙“咚”地砸在地上,震得众人脚下皆是一颤。小顺儿用力过猛,朝后跌倒。
张仪呵呵一笑,点头赞道:“好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蛮力。爬起来吧,晚上本少爷赏你两只鸡屁股吃吃!”
小顺儿吐吐舌头,赶忙爬起。
张仪扭过头来,望着先生,阴阳怪气地指着石磙:“这位先生,您可看清楚了?就照他所做的,自己搬起来,扛在肩上,绕这棵树连走三十圈!只要先生走够此数,本少爷立即磕头。若是少走一圈——呵呵呵!”
那先生纵使见多识广,也不免尴尬,愣怔有顷,不无愠怒地转向张夫人:“此为莽夫所为,在下好歹也是斯文人,这——”
不待张夫人发话,张仪迅即冷笑一声:“好,先生既是斯文人,想必学识渊博。先生有何学识,可否说来听听?”
先生见他考量学问,底气十足,摇头晃脑道:“这个嘛,少爷听着,在下百家学问,无所不知;琴棋诗画,无所不会!”
“先生可知《诗》否?”
先生更现得意,微微笑道:“在下八岁即能读之,十岁悉数背诵!”
“既如此说,先生且背一篇!”
先生思忖有顷,抬头问道:“诗有三百,不知少爷欲听何篇?”
“先生记熟何篇,即背何篇!”
先生忖思,这小子出言狂妄,不能被他瞧低了,且背一篇偏一点的。闭目有顷,先生清了清嗓子,出口吟咏:“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张仪听过,冷冷一笑:“先生背得虽说一字儿不差,却也不算本事。本少爷也背一遍,先生听好:‘道周彼行,车之栈有。草幽彼率,狐者芃有。暇不夕朝,夫征我哀。野旷彼率,虎匪兕匪。民匪为独,夫征我哀。矜不人何,玄不草何,方四营经,将不人何。行不日何,黄不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