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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怕赵亮嘲笑她不懂笛子,不懂音乐,所以每次赵亮问她好听不好听,她都很紧张,连说:“好听,好听”。
但她生怕赵亮会追问她:“好听?哪段好听?怎么个好听法?”
那就惨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那段好听,她连曲子有几段都没听出来,更不知道怎么个好听法。
不过陈霭都是白紧张了,赵亮从来没问过她“哪段好听”,大概早看出她是个外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就不为难她了。
本来陈霭就觉得自己跟赵亮在音乐方面有距离,总怕赵亮瞧不起她。这下可好,人家赵亮没嫌弃咱们不懂音乐,咱妈倒先嫌弃赵亮是吹笛子的来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吃了豹子胆!
陈霭知道这事算是黄了,也不再追寻,怏怏不乐地往家走,满心都在思考明天如何应付同事们的询问。
哪知道一进家门,就看见赵亮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坐的那个姿势无比别扭,一看就知道是在假看。陈爸爸坐在客厅另一个角落里,大约算是在陪赵亮,坐的姿势也是无比别扭,一看就知道是在假陪。
就这么两个以无比别扭的姿势坐在那里假看电视的男人,居然把陈霭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如果允许她牵强附会打个比喻,那应该是好比一个病人刚被医生诊断出得了癌症,正悲痛欲绝,寻思自杀呢,连老鼠药都买好了,却突然接到医院消息,说他没事,是医生误诊了。
心里那个如释重负啊!
赵亮看见她,似乎比她还如释重负,连声问:“你跑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我去—追你—-”
“追我?为什么?”
“我—我以为—以为你—跑掉了—”
“跑掉了?跑哪去?我一直都坐在这里—”
“我—怎么我从厨房出来没看见你?”
“我就上了趟厕所—”
陈爸爸见两个年轻人连厕所都扯出来了,估计是接上关系了,便不声不响地潜回到厨房去张罗饭菜。
陈霭也不进厨房帮忙了,就坐在客厅陪赵亮看电视,好像生怕他又跑掉一样。她担心待会吃饭的时候,妈妈还要捣乱,觉得应该及时给赵亮打针强心剂,就把电视机声音调大了,坐到赵亮旁边,小声赔礼道歉说:“我妈这个人—本质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太直了点—,希望你别见怪—”
赵亮也压低嗓子说:“我见她的怪干什么?我娶的是你,又不是她—”
陈霭听赵亮的口气,两人的事不仅没黄,而且还提到“娶”了,可见赵陈两国人民的友谊是经得起风浪的,必将万古长青,不由得一阵感激。
赵亮试探着说:“你妈这人太难相处了,结了婚,我们学校会给我分住房的,到时候别把你妈带过去跟我们一起住,我们也别窝在你妈这里住—”
陈霭觉得赵亮这个要求简直太合理了,就像行人靠右走一样合理,行人不靠右走,还能靠哪走?难道她还想结婚之后天天像今天这样看妈妈跟赵亮闹别扭?她赶快表态:“你放心,我结婚之后不会跟我妈住一起的—”
赵亮就像一个面临高考的学生向老妈要求玩游戏机,还居然被老妈批准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陈霭,满脸是“你居然—”的表情。
就这么三言两语,赵陈二人就算是把婚也求了,把未来也安排好了。
陈霭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亲口答应了赵亮,那就抵得过一份经过公证的婚前协议。结婚之后,他们果然没跟陈霭的父母一块住,而是住在赵亮学校分给他的一个筒子间小单元里,虽然房子破旧一些,住得挤一些,但不用整日看妈妈跟赵亮闹别扭,也算不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