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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护士长平日行事的确不公平不公正,跟护士长有过节,对护士长有怨言的小护士不在少数,连医生们都不太喜欢护士长,觉得她仗着自己年龄大,工龄长,很不把她们这些医学院毕业但年纪尚轻的医生们放在眼里。
其实没有谁能说出护士长究竟犯了哪条法,有的甚至都说不出护士长究竟是哪里没做好,但医院也不是在开法庭或者搞政审,犯法没犯法,犯错没犯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所向。
用现在的网络俗语来说,就是一个“人气”问题,像这种说不出个是非曲直的混战,人气不在你那边,错就在你那边。既然护士长不得人气,那么反护士长的陈霭就得了人气,再加上陈霭不是在为自己谋利益,而是在为几个年纪轻资历浅的小护士打抱不平,这种出发点就很让人景仰,但凡有点江湖义气的,都会支持她而不支持护士长。
连陈霭自己都没想到,怎么七搞八搞的,就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院方把护士长的职位给撤了,虽然保留了公职,但革成了一个普通护士,境况大不如从前了。
护士长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几个小护士约了陈霭到饭店去饮酒庆贺,称呼她“陈大姐”,夸她有种,有能力。但那餐饭陈霭吃得不开心,完全没有全面获胜的喜悦感,却老是想到郑大姐那凄凉的面容。
可能陈霭天生就是个“工会代表”,而不是“资方代表”,谁做了资方,她就会站到谁的对立面;谁做回了“工人”,她又成了谁的代言人。现在郑大姐垮台了,没权没势了,成了受压迫的底层人民,陈霭的同情心又偏到了郑大姐一边,于是跑去跟郑大姐套近乎。
那边厢郑大姐正兀自孤独寂寞呢,现有陈霭来关心同情,自是感激涕零,遂不计较陈霭就是让自己栽跟斗的人,慷慨捐弃前嫌,跟陈霭做了好朋友。
了解多了,陈霭发现护士长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可能以前对小护士们要求严格了些,态度也不那么和蔼,所以为自己树了一些敌人。当然护士长也不可能是完人,总会有七七八八一些常人所不能幸免的小错误,被恨她的小护士一夸大,就变成了陈霭听见的那些罪行了。
这让陈霭好不惭愧,回想当时的“倒郑”运动,感觉好像是玩了一场猴把戏一样。
郑大姐对陈霭推心置腹:“你这个人本质是很好的,就是有点太直了,容易被人利用—-”
陈霭觉得郑大姐的话有道理,“太直了”也是个不难听的评语,比“没脑子”更容易让人接受,所以陈霭自那以后一直都以“太直了”作为对自己最简洁的评语,尤其是在做自我检讨的时候,一般都离不了以这句话开场:“我这个人,就是太直了—”
虽然陈霭自那以后一直在注意别“太直了”,但似乎有点为时过晚,男生早就把她当“工会代表”了,有了冤屈就来找她倾诉,需要“倒”谁就找她出头,但似乎谁也没想过“工会代表”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也是需要异性的关心和照顾的,所以陈霭在国内呆了几十年,从来都没男生向她献过殷勤。
陈霭(2)
好在那时陈霭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追,她忙着呢。忙什么呢?除了忙读书,忙上班,她还忙着四处旅游,兼替人做媒。
陈霭特别爱出门旅游,虽然她居住的A市也算个大城市,还有很多角角落落她都没去过,但她总渴望着到别的城市或乡村去旅游,越远越怪异的地方越好。能到一个新地方去走走看看,总是让她兴奋莫名,觉得那才叫生活,呆在A市不叫生活,只能叫“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