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11页)
那人呆了一下,笑得很惭愧:“这……我们都忘了问,主要是第一次见到仙女,都傻了。不过仙女娘娘的仙容我还是记得的,脸如满月,眉若柳叶,穿着五彩的羽衣,身后还跟着两个漂亮小童子,风姿绰约得很啊!”
客栈里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大抵都在羡慕他能亲眼见到仙女娘娘。
靠着南边角落里,坐着一个布衣少女,正在喝茶,听他这样说,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五彩羽衣”和“漂亮小童子”在何处。至于脸如满月,眉若柳叶,只怕就更不靠谱了。
她见客栈众人听得有趣,不由拨了拨脖子上的紫色大绸围巾,露出大半张脸来,肤色洁白,乌溜溜的眼珠子,透着一股娇憨、一丝妩媚。
招来小二结了茶钱,她怀里抱着个布袋,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起身要上楼。
路过那人身旁,她还特地转头看了一眼,见那人没认出来,便笑嘻嘻地去客房睡觉了,直走到楼梯拐弯处,还听那人在嚷嚷什么“丰满妖丽”、“绝代风华”,让人好生想笑。
关上房门,胡砂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原本她遮住脸做好事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不过现在发现完全没这个必要,她就是大剌剌地往那人面前一站,脸贴脸,他也未必认得出开路的“仙女”是她。何况,她还没成仙。
她取了梳子坐在床沿梳头,因着外面风雨交加,布袋里的水琉琴感应到水汽,像是很高兴,发出微微的鸣声。
把布袋解开,水琉琴便呈现在眼前。胡砂把它捧起来,像五年来每天晚上睡觉前做的那样,用手轻轻在上面抚摸着。
这琴与起初看到的模样有些不同,因为是吸收了她的血肉精气复活的,冰蓝色玉石底下透出一层血色来,若隐若现,像活的一样。被胡砂抚摸似乎也是一件喜悦的事情,它在她掌中微微颤抖起来,神光流转,要说话似的。
胡砂摸了半天,只摸到四根弦,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五年啦,琴啊琴,第五根弦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冒出来?再不出来,第二道天罚就要降临,这次我可真要被天火烧死了。”
水琉琴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只能在那里无辜地颤抖着,抖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便偃旗息鼓不闹了。
胡砂把梳子一丢,抱着水琉琴便倒头大睡。刚要睡着,却听有人在外面轻轻敲窗户,一面叫她:“胡砂姑娘,胡砂姑娘。”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开窗,却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蹲在窗台上,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帽子上还滴着水,仔细看去却是个年轻的男人,长得妖孽无比,眼睛底下一颗红红的泪痣,好像随时会哭给你看的模样。
胡砂一见他便笑吟吟地打招呼:“啊,是白纸小人三号!找我有事吗?”
这名字还是胡砂给起的,因为芳准的白纸小人众多,都没有名字,每个还都负责不同的领域,譬如上回照顾胡砂的那个老气横秋的小丫头,就是专门做丫鬟的,胡砂管她叫白纸小人一号。
二号是那金甲神人,虽然他并不是白纸小人,而是更高级的存在,不过胡砂弄不清楚,于是堂堂神将大人被取名为“白纸小人二号”,据说为此他找芳准哭了好几回。
至于这妖孽的漂亮男人,看着很风骚,功用不过是用来通风报信,因他脚程极快,关山万里也只要瞬息就能到达。胡砂给他取名“白纸小人三号”,他还觉得很有个性,高兴得不行。
白纸小人三号先生为难地蹙起双眉,桃花眼里又开始凝结水汽,其实他不过是在思考怎么传话而已,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芳准让我带话,你要是过半个时辰再不回去,他就不吃药了,还要把那些药草都烧掉。”
什么?胡砂跳了起来,险些把水琉琴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