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糜烂的生活(第3/4页)
曾老六强迫自己适应新的情况——一种没有希望却又满怀希望的日子。他又去了新疆,他已经将这种旅行当作转换情绪的法宝了。在近期的梦里,“红楼”总是盖在沙漠里的巨大建筑。一刮风沙,那些小姐啊,客人啊,还有一些保安全都在沙里头跳舞。至于店里的生意,他就全都交给王强了。现在王强已经正式成了他的副手。这个青年男子在做生意方面非常有气魄,门路也广。他又帮他开了一家分店。
他来到了新疆的一个城市,坐在一家家庭旅馆的葡萄架下喝葡萄酒。他看见有一只黑狗在门口的台阶上呜呜地哭泣。喝到第三小杯的时候,他的客户,那位新疆老妈妈出现在门那里。她蹲下来抚摸那条狗。小狗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是我,热比亚。”她轻轻地说,显得非常严肃。
她接过曾老六递给她的酒杯,自己斟满,喝了起来。她喝酒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脸上就变得红红的,很好看。
“晚上这里有舞会,真正的新疆美女。”
“她们会说汉话吗?”曾老六神情恍惚地问。
“不会。”
“那批地毯……”
“嘘,你到了这里就不要谈工作了。从前我们年轻的时候啊,天山的晚霞经常会变成翠绿色。云彩一变成翠绿色,姑娘们就在各家的小院里跳舞。”
曾老六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他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有人在弹冬不拉。他又喝了一杯,然后伏到了桌上。他伏到桌上时满心都是悲伤。
是老妈妈将他弄醒的,他发现自己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枝型吊灯的光线很暗,穿着民族服装的美女们正在起舞。奇怪的是既没有冬不拉的弹奏,也没有任何其它音乐。这些美女给他一种人形剪纸的印象。虽然她们只是人形剪纸,曾老六感到自己的心底正在慢慢地泛起热情。他有点惭愧。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惭愧。他看见老妈妈热比亚拉开墙上的一张门,消失在门里头了。
一位美丽的姑娘坐在他的身旁,朝他说着陌生的语言。
“我心里很苦。”曾老六惭愧地对她说。
姑娘拉着他的手,认真地回应了他。但是他听不懂。
她的身上散发出健康的、微微的汗味。她那妩媚的脸上居然不施粉黛,曾老六想,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他虽兴奋,却又有点疲倦。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兴奋与疲倦交替袭击他。他很想同这位姑娘单独呆在一个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到他的房间里去。他想站起来,但姑娘用力按住他的双手,使他动不了。姑娘看上去比吕芳诗还要高,几乎比曾老六高半个头,像一棵小白杨。
客厅里那些女孩继续跳舞,她们都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这两个人,做出挑逗的动作,有的还向曾老六做鬼脸。曾老六感到自己的全身像火一样发烧。突然,所有的女孩都停了下来,她们靠着墙一动不动地站着,客厅里变得很安静,只有冬不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可以听到一个伤感的男高音。女孩拉着曾老六站起来,曾老六以为她要跳舞。但她根本就没打算跳舞,只是推着曾老六走向老妈妈消失在里头的那道门。这些女孩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薄,像一些贴在墙上的纸人。曾老六在惶惑中被这位美女带进了一个漆黑的地方,他感到窒息。
美女紧紧地搂着他,他俩一块倒在一张大床上……
曾老六没有计算,但他在恍惚中感到自己大概是第五次或第六次同美女性交了。这个像波浪般起伏的女孩,热情得像要爆炸。而他自己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可以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做下去?在这间黑房子里(应该是一间房子吧),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我想死。”曾老六对着她的耳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