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第13/16页)

查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合上嘴。头耷拉下来,开始哭。他哭出了声音,他的叔叔闻听后笑了,向雷布思满意地点点头。

雷布思吃完巧克力,感觉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跟走廊里强烈的味道一样,跟病人身上的味道一样,跟这间候诊室的味道一样。候诊室里,人们焦虑的面孔埋在彩色杂志里,只是偶尔抬起头一两秒钟。门开了,福尔摩斯走了进来,一脸的焦虑和倦容。他刚坐了40分钟的车,途中肯定是心情忐忑,精神备受折磨。这些结果明显刻在他的脸上。雷布思知道福尔摩斯也需要“紧急抢救”。

“她没事。你想见她的话,随时就能见到。医生让她今晚留院观察,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她不过是鼻梁折了而已。”

“鼻梁骨折?”

“仅此而已。没有脑震荡,视力正常。不过鼻梁是彻彻底底折了,赤手空拳打架时,大家最怕这一手。”

雷布思一度担心,自己的交代太简短了,福尔摩斯会生气。但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轻松,他笑了,肩膀也放松下来,头微微垂下,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突降,不过是一场受欢迎的突降。

“那么,”雷布思问,“你想见见她吗?”

“是的。”

“来吧,我带你过去。”他把手搭在福尔摩斯肩上,带他走出了候诊室。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走在走廊里,福尔摩斯问。

“知道什么?”

“知道内尔,知道内尔和我的事儿。”

“这个吗,布莱恩,你也是个侦探,自己好好想想。”

福尔摩斯转动脑袋,开始解谜。雷布思希望这个过程可以让福尔摩斯分一下心,带来治疗的效果。最终,福尔摩斯开口说话了。

“内尔在这里无亲无故,她肯定是要找我的。”

“嗯,她是写着要见你。鼻梁折了后,她说出的话很难让人听懂。”

福尔摩斯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说道:“但是人们找不到我,所以有人问你知不知道我在哪儿。”

“接近事实了。干得不错。对了,法夫那边怎么样?我每年只回去一次。”每年的4月28号,雷布思心想。

“法夫?那边都正常。逮捕行动还没开始,我就离开了。真是可惜!而且,我觉得我并没有给要合作的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负责人是谁?”

“一位年轻的叫亨德利的警长。”

雷布思点点头,说道:“我认识他。你没有留下好印象,我感到很奇怪。起码你的名声会让你留下好印象的。”

福尔摩斯耸耸肩,说道:“我只盼望他们能抓住那帮混蛋。”

雷布思在一间病房门前停下。

“这儿吗?”福尔摩斯问。雷布思点点头。

“用我陪你进去吗?”

福尔摩斯用几乎感激的眼光看着他的上级,然后摇摇头。

“不用了,没事的。她要是睡着了,我就出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什么?”

“谁干的?”

谁干的。

这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雷布思沿着走廊走回去,还能看到内尔肿胀的脸,看到她试图说话的痛苦,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示意要纸。雷布思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笔,递给她。然后她气急败坏地足足写了一分钟。雷布思停下来,掏出记事本,又看了起来,是他今天晚上看的第五或是第六遍了。

“我正在图书馆里工作。一个女人想要硬闯进来,想越过门卫。你需要确认的话,尽管去问门卫。这个女人就撞到我的脸上。我是要帮忙的,想让她冷静下来。可她肯定是误以为我要插手阻拦她。但是我没有。我就是想要帮忙的。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的,就是昨天晚上在酒吧时布莱恩包里的那张裸照。昨天你也在那儿,是不是?和我们在同一家酒吧。要想不注意到,可太难了——何况酒吧里本来人就不多。布莱恩在哪儿?又出去给你搜集黄色照片了吗,探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