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第2/10页)
“手电筒。”他说着,伸手从最近的警员那里接过一个。然后照遍尸身:先是裸露的双脚,鹤嘴锄似的双腿,骨瘦如柴的躯干,苍白皮肤包裹着的轮廓分明的肋骨。然后是脖子和脸,嘴张开,双眼紧闭。额头上和头发里的汗水看上去已经干了。但是等等……他的嘴边似乎有潮湿的东西,难道是在他的嘴唇上?一滴水不知从什么地方滴入那张开的嘴里。雷布思十分惊奇,同时期望那死去的人咽下这滴水,舔舔干枯的嘴唇,然后能够复活。然而那人并没有这样做。
“是房顶在漏水。”埋头工作的医生解释道,没有抬头。雷布思把手电筒照向天花板,发现水滴的源头只是个潮湿块,但仍紧张不已。
“抱歉这么久才赶到这里,”他说道,试着让声音平静下来,“查出死因了?”
“吸毒过量,”医生淡淡地说,他拿着个塑料袋朝雷布思晃了晃,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小袋里面的东西就是海洛因。他的右手还攥着另外满满的一袋。”雷布思把电筒向那只无知觉的手照去,只见它还半攥着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他说:“有道理,我还以为现在大家都是服用毒品而不是注射毒品呢。”
医生终于抬头看他。
“这是个轻率的看法,探长。去问问皇家医院,他们会告诉你在爱丁堡有多少静脉吸毒者。大概有成百上千个,这也是我们能成为‘英国艾滋病之都’的原因。”
“是啊,我们为这样的记录感到自豪,不是吗?先是心脏病、假牙,现在又是艾滋病。”
医生笑了笑,“这里有些东西你可能感兴趣,尸体上有擦伤,在灯光下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
雷布思蹲下,再次用手电筒照遍尸体,是的,没错,而且还有不少。
“主要在肋骨上,”医生继续说道,“脸上也有一些。”
“也许他跌倒了。”雷布思说。
“也许。”医生回答说。
“探长?”另外一个警员喊道,眼神和语气都较为急切。雷布思转过身面对着他。
“怎么了,伙计?”
“过来看看这个。”
雷布思很庆幸终于有借口从医生和死尸旁走开。这名警员把他领向远处的一堵墙,走过去时他一直用手电筒照着墙面。突然,他明白了警员的意思。
在墙上有个图案。一个五角星,由两个同心环围绕着,大的环直径大概有5英寸[2]。图案画得极为精准:五角星线条笔直,同心环画得极圆。除此之外,墙上什么都没有。
“探长,你是怎么看的?”警员问道。
“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随意涂鸦。”
“巫术?”
“或者是占星术。很多吸毒者都对神秘的和不祥的东西着迷,这个画会和这些相关吗?”
“这些蜡烛……”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伙计。你这样永远进不了刑事调查局。告诉我,我们为什么都带着手电筒呢?”
“因为断电了。”
“没错,所以才需要蜡烛。”
“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探长。”
“我确实这样认为,伙计。谁发现的尸体?”
“我发现的,探长。有个匿名电话,是个女的打过来的,也许她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其他人好像突然都走光了。”
“所以你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是的,探长。”
“知道他是谁吗?”雷布思拿着手电筒指了指尸体。
“不知道,探长,其他房子里住的也都是非法入侵者,我觉得从他们那里打听不到什么。”
“不,相反,如果说有人知道死者的信息,那一定是他们。带上你的同伴去敲门试试。但不要太严肃,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是要驱逐他们或有其他的想法。”
“是的,长官。”探员对这个冒险感到半信半疑,首先,他肯定这会招惹不少麻烦,再说外面仍下着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