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3/3页)
那正是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分手,那充满了感情的温馨一刻,濒临死亡的脉动最后几下跳动,死之前脸上最后一片回光返照的潮红。但当时我没想到。
我们手牵着手,离开酒吧,走到我酒店的套房。我打电话给朋友,取消了我们的约会。简奈尔和我在套房里一起吃了晚餐,我靠在沙发上,她以她最爱的姿势坐着,双腿收在身下,上半身靠在我身上,这样我们就总是保持着身体接触。她能低头看着我的脸,看入我的双眸,看我会不会骗她。她仍然以为能够透过表情看清一个人。同时,从我的方向仰头,我能看到她的下巴到脖子的可爱颈部曲线以及她的脸庞所形成的完美三角。
我们就这么相拥,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望入我的双眼,说:“你还爱着我吗?”
“不,”我说,“但我发现,要是没有你,我非常痛苦。”
有那么一会儿,她什么都没说,然后,她特别着重强调地重复:“我是认真的,真的,我很认真,你还爱我吗?”
我认真地说:“当然。”这是真的,但我说这句话的口气会告诉她即使我曾爱过她,那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我们永远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再也不会那样任她伤害。她立即就明白了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说,“你还没有因为我们的那些争吵而原谅我吗?”
“我会为任何事情原谅你,”我说,“除了你跟奥萨诺上床。”
“但那根本什么都不算,”她说,“我只不过跟他上了床,然后一切就结束了。那真的什么都不是。”
“我不在乎,”我说,“因为那个,我永远没法原谅你。”
她琢磨了一番,起身去再倒一杯葡萄酒,在她喝了几口之后,我们上了床,她的肉体仍有魔力,我很好奇那些傻得透顶的浪漫爱情故事是否也基于科学事实。有可能是真的。一个人,体内有成百上千万截然不同的细胞,碰上性别相反的另一个人,但却拥有完全相同的细胞,这些细胞会相互呼应。这与能力、阶级、智慧、美德和罪恶都没有关系,只是一个相似细胞的简单科学反馈。要是真是这样,那该多容易理解啊。
我们浑身赤裸地在床上,做着爱,突然,简奈尔坐起身来,离开我身边。
“我得回家。”
那不是她故意惩罚我的花招,我能看得出她再也没法忍受待在这里了,她的身体颤抖着,双乳变得平了些,脸因为紧绷而显得憔悴,就好像她刚刚遭受了某种可怕的打击。她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完全没有任何道歉或找借口的意思,也完全没有要安抚我受伤自尊的意思。她像之前一样,简单地说:“我得回家。”
我不敢抚摸她,开始穿衣服,说:“没事的,我理解,我陪你下楼去取车。”
“不,”她说,她现在穿好了衣服,“你没必要那么做。“
我能看出来她没法忍受继续跟我待下去,她想要我从她眼前消失。她走出套房,我们并没有尝试吻别,她想在转身之前对我微笑,但做不到。
我关上门,锁好,回到床上。虽然我在做爱做了一半时被打断,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性奋”。她对我的无比厌恶灭掉了任何性方面的欲望,但我的自尊并没有受伤。我觉得自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和她一样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几乎立即沉沉入睡,连梦都没做。
事实上,那是我许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