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谢密密和孤儿团(第9/10页)
“你瞧,我妻子的病好多了,她正在帮我煮饭,真是老天有眼啊。老天不会让善良的穷人走投无路,密密你说是吗?”针叔说。
“完全正确!”谢密密高声说,“祝二位早日康复!”
针叔凑到密密的脸面前,询问他有没有听到刚发生的血案。谢密密摇摇头,惊出了一身冷汗。接着针叔又安慰他说,血案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并非都要死人,更多的例子是有惊无险。针叔说着说着脸上居然有了笑容,谢密密迷惑地望着他。
“这底下的事我见得多,到这里来练胆量的都是像你这样的好小伙子。当然也有姑娘,以前来过的朱闪也算一个。”
谢密密回忆起那次朱闪在广场唱歌的事,一下子恍然大悟,连连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迟钝。他惭愧地告别针叔回家了。他在回家的路上老是听到那种惨烈的哭叫,于是又思索起了“血案”。他希望可怕的事不要落到兰的身上,他曾在爹爹面前为兰担保过。
到了夜里,他告诉矿叔他要去地下广场救同学。矿叔正在读他写的工作日志,他从老花眼镜上面看着密密问:
“你的同学遭到了不幸吗?”
“不,他是搞苦肉计,他要享受猎奇的兴奋。”
“哈,我明白了。这种人可以自己救自己的。”
谢密密对矿叔的敏锐的洞察力感到十分诧异。他觉得自己刚来的时候,矿叔并不像现在这么敏锐。也许那个时候他在他面前掩饰自己,也许他现在越来越爱思索了。
“你快去快回!不过我估计已经没有需要你拯救的人了。”
谢密密还未到达水蜜桃家园大门,就看到一听来和齐三哥迎着他走过来了。
“我们今天去老城墙的书屋读书,我们要读个通宵!”
一听来说这话时,即使在昏暗的路灯下,谢密密也看得出他的脸涨得通红。齐三哥则将手臂随随便便地搭在他肩上。
“齐三哥,我替老同学谢谢你了!”谢密密说。
“哈,我还要谢谢他呢。”
他俩走了后,谢密密一直在想,齐三哥为什么要谢谢一听来?莫非他进行那种恐怖性活动时,是一听来给了他信心?一听来现在变得多么有活力了啊!孤儿团这一下就吸收了两名成员,谢密密估计他们还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加入他们,因为他们意志坚强,不同凡响。谢密密还从未见过比他们独立性更强的青少年。他努力地猜想今天在一听来与齐三哥之间发生的事,越想越兴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他同矿叔的关系了。他悟出来:任何人进行灵魂的活动时,都是需要观众的,至少需要一位观众。瞧,矿叔现在多么依恋他啊!即使是像齐三哥那么冷峻的青年,当一听来像兔子一般逃跑时,也会感到说不出的沮丧吧。世界上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么有趣,同动物之间的关系又是多么不同!
“您说得对,矿叔,他用不着我去救他了。”他对矿叔说。
深夜里,谢密密在那张大床上醒来了。他听见矿叔在床的另一头呻吟,似乎很焦虑。
“矿叔,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密密啊,我刚才在想,你是未来的诗人,可我一点都帮不上你的忙,还扫你的兴,我真惭愧。”
“矿叔您不该这样想,您这样想是错误的。现在我还没有成为诗人,即算我将来成了诗人或什么别的,您不就成了诗人的老师吗?没有您的言传身教,我能进步得这么快吗?我怎么就遇上了您,我的运气真好啊!”
“密密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怎么会对您说谎呢?”
“啊,我们睡吧。明天还要去收那家的旧杂志,他有整整一车。”
矿叔心满意足地发出了鼾声,密密却睡不着了。他脑子里出现一些很亮、很煽情的场景,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他似乎在狂奔,从这个场景跑到那个场景,喜悦胀满了他的胸膛。在脑海中演习了一番之后,他有点累了,睡意升起了。可是他又突然听到他的同学朱闪在远远的什么地方唱歌。那是一首悲歌,她的演唱风格完全变了,有点歇斯底里,但声音还是很熟悉。谢密密听得毛骨悚然,他想,深更半夜的,朱闪同学搞什么鬼?难道是像齐三哥他们一样在进行灵魂活动?又过了好一会那歌声才沉寂下去,谢密密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他随着矿叔的鼾声进入到黑暗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