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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喝牛奶吗,倪尔君小姐?”

“不喝。”她说。

要是我不问她就把牛奶煮好端到她跟前就好了。我下楼去了厨房,对伊斯玛依尔说道:“快,伊斯玛依尔,你喝茶呀。”我把早餐放到他跟前,切了点面包。“是你在说话吗,雷吉普?”他问道。我没搭理他,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像是赔礼道歉似的,默默地吃了起来。我把老夫人的餐盘端到了楼上。

“他们怎么还不上来?”老夫人问道,“你跟他们说了没有,我叫他们呢?”

“我说了,老夫人……他们正在吃早餐。走之前,他们当然会来跟您道别的。”

突然,她矫捷地从枕头上抬起了头。“昨天夜里,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她问道,“快说,我不想听假话!”

“您要我说些什么,我不明白!”

她没有作答。她已经开始厌恶我了。我放下餐盘,下了楼。

“要是能找到我的那本笔记本就好了。”法鲁克先生说。

“你最后一次是在哪儿看到它的?”

“车上。后来麦廷把车开走了,可他说没看见。”

“你没看到吗?”倪尔君问道。

他们一起看着麦廷,可他压根儿就没有搭理我们。他就像个挨了顿揍的小孩似的,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一个挨了顿揍,却不许哭的小孩,手里拿着面包,可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手里有面包似的,望着面包长时间地愣神,然后就像个痴呆的老人似的,硬逼着自己往面包上涂上了牛油和果酱,吃了好长时间连一片面包都没吃完,突然他像是回忆起了那逝去的美好岁月似的,满怀希望地啃起了面包,可没过多久便又丧失了对胜利的渴望,也忘掉了嘴里的面包,像是嘴里嚼了块石子儿似的,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我看着他,心里想着。

“麦廷,我们在跟你说话呢!”倪尔君喊道。

“我没看到你们的笔记本!”

我下了楼,伊斯玛依尔又点了根烟。我坐下来就着他剩下的面包吃起早餐来。我们望着门外,望着在院子地上蹦来蹦去的麻雀,什么话也没说。太阳照进门里,照在我们无助的手上。我觉得他可能就要哭了,心想还是说点什么吧。“彩票什么时候开奖,伊斯玛依尔?”“昨天晚上!”接着,我们听到了一阵长长的响声,奈夫扎特的摩托车开了过去。“我该走了,”伊斯玛依尔说道。“坐下,”我说,“你要去哪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聊。”于是他坐了下来,而我则去了楼上。

法鲁克先生已经吃完了早餐,坐在那儿抽着烟。“雷吉普,对奶奶你要多担待!”他说,“我们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等到夏天结束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再来的。”

“我们等着你们来。”

“真主保佑,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马上打电话。你要是需要什么的话,也……不过,你还不习惯用电话,是吗?”

“你们会先去医院的,对吗?”我问道,“不过,别着急走,我再给你们一人端杯茶来。”

“好的。”

我下了楼,把茶给他们端了过去。倪尔君和法鲁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没告诉过你扑克牌的主意吗?”法鲁克问道。

“说了,”倪尔君说,“你把你的脑袋比作核桃,还说要是有谁把它摘下来,打开来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曲里拐弯的全是历史蛀虫。我还对你说你是在胡说八道。不过我觉得这些故事倒是很有趣。”

“没错,都是些有趣、荒谬的故事。”

“不,不,”倪尔君说道,“我可不觉得它们没有意义。”

“战争、抢劫、凶杀、帕夏、强奸……”

“它们并非没有意义。”

“骗子、瘟疫、商人、纷争、生活……”

“你也知道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