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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给你拿早餐么?”我说。
“奶奶不下来吃早餐么?”倪尔君问道。
“下来,”我说,“早上和傍晚会下来。”
“中午为什么不下来?”
“她不喜欢沙滩上的噪音,”我说,“中午都是我把盘子给她端上去。”
“我们就等等奶奶吧,”倪尔君说,“她什么时候会醒?”
“她老早就醒了。”我说。我看了看表,八点半了。
“哈哈,雷吉普!”倪尔君说道,“我在商店里买了报纸。从今往后我每天早上都要买。”
“随您的便。”我说完就出去了。
“你买又会怎么样?”法鲁克突然大声吼道,“你知道了有多少人杀死了多少人,知道了有多少人是法西斯,有多少人是马克思主义者,有多少人毫无关系又怎么样?”
我走了进去,上了楼。这么着急是为什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不满足于这么少?你不会知道的,雷吉普!是死亡!我会想想,会害怕,因为是人都会好奇的。塞拉哈亭先生说过,所有科学都始于好奇,你明白么,雷吉普?我来到楼上,敲了敲她的房门。
“谁啊?”她问。
“是我,老夫人。”我说完走了进去。
她开着柜子,在翻着什么。她摆出了一副要关柜门的样子。
“怎么了?”她说,“他们在楼下吵什么呀?”
“他们在等您吃早餐。”
“他们就为这在吵?”
柜子里陈旧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我闻了闻,我还记得这味儿。
“什么?”我说,“不,他们在开玩笑。”
“一大早在餐桌上吗?”
“您要是担心,我就跟他们说说,老夫人。”我说,“法鲁克先生没有喝酒。这个时间能喝酒么?”
“别护着他们!”她说,“也不要对我撒谎!我会很快明白的。”
“我没有说谎,”我说,“他们在等您吃早餐。”她看了看敞开着的柜子门。
“要我扶您下楼吗?”
“用不着!”
“您要在床上吃吗?要我把盘子给您端来吗?”
“去端吧,”她说,“跟他们说,让他们准备好。”
“他们准备好了。”
“把门关上。”
我关上门下了楼。她每年在去墓地之前都会再翻一遍柜子,就好像能从里面找到什么从没见过也没穿过的东西,但最后还是会穿那件奇怪的可怕的大衣。我进了厨房,拿了面包,之后就端了出去。
“你读读,”法鲁克先生对倪尔君说道,“读读看,今天又死了多少人?”
“十七个。”倪尔君说。
“哎,这又有什么结果?”法鲁克先生说。
倪尔君就像是没有听到哥哥的话,又胡乱看起报纸来。
“已经什么意义也没有了。”法鲁克先生有点满意地说。
“老夫人说不下来吃了,”我说,“我在准备你们的。”
“为什么不下来?”
“我不知道,”我说,“她在翻柜子。”
“那好吧,把我们的拿来吧。”
“倪尔君小姐,”我说,“你这样穿着湿漉漉的泳衣坐着,会着凉的。上楼去,穿上衣服再看报纸……”
“你瞧,她甚至都没有听到你说的话,”法鲁克先生说,“她还是个相信报纸的年轻人,心情激动地读着死亡的消息。”
倪尔君对我笑笑,站了起来。我也进了厨房。相信报纸?我把面包翻了个个儿,准备好了老夫人的餐盘。老夫人看报纸是为了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去世,是要看看有没有死在床上的人,而不是那些被炸弹和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年轻人。我把盘子给她端了上去。有时她会因为搞不清楚讣告里的姓氏而生气,自言自语,然后从报纸上剪下来。要是不是很生气,有时我在旁边的时候,她就会嘲讽一番这些姓氏。这些都是瞎编的名字,该下地狱的,姓是什么意思?我想,给予我姓氏的爸爸和我都姓黑石。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然而有些姓氏的含义我就搞不懂了。这些人的就是这样。我敲了敲门,进了房间。老夫人还在衣柜前。